白景安又低头看了一眼，刷地一声抖开折扇，瞧着那竹子画得着实令他满意。
只是在指间一转，另一边的字实在有些……
“罢了，也算是狂傲不羁，天底下独一份了。”
“勉强算配得上本少爷非比寻常的气度。”
他似乎把自己说服了，多看了一会儿，觉得倒也丑的别具一格，有几分意思。
忽明娜：“……”
她眼皮跳了几下，没说话。
好吧她收回刚才的想法，世家少爷也没那么难伺候，这类人群会自己开解自己。
来都来了，离桑又顺手给老太君请了个脉，刚出来便见忽明娜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白景安撑着贵妃榻晃他手里的扇子，转过来给离桑看。
“表姐，你家姨娘的题字水平实在差强人意。”
离桑：“……”
又见他换了另一面展示给离桑，“实在可惜了这样一幅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忽明娜只用了一句话，就将他梗得哑口无言。
“扇子肖主。”
“白少爷方才不是说了吗，配你正好。”
说罢，还笑眯眯的眨了眨眼。
白景安扇子刷的一声合上，指着她好半晌，一张嘴开了又合，除了毫无意义的几个你我音节，没能吞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气人，太气人了！
出来送离桑的老太君看得直乐，白景安当即委委屈屈的看过去。
“祖母，你看她！”
老太君虚眯起眼，“你说什么，祖母眼神不好，没听清～”
白景安算是明白了，这三个年龄各异的女人是一边的！
离桑噙着笑意告别了老太君，带着忽明娜一同离开了国医府。
今日没能找到白落寒留下的东西，原本她心中是又几分沉重的，但经过忽明娜和白景安这么一闹，那点子沉重也就烟消云散了。
左右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丢早就丢了，不丢自然一直不会丢，她只管尽力去找就是。
**
夜幕降临，金鳞园。
燃着炭盆的主厅里，秦显一身白狐裘靠坐在实木雕花椅上，不停转动拇指上的扳指。
一个黑衣人站在他面前，将这几日查到的消息尽数上报。
秦显听完，一双阴鸷的三白眼微眯。
“江南白家？”
难怪明知他是瑞亲王府世子，也没有丝毫忌惮。
他挥了挥手，将那黑衣人遣退下去。
那个小子管离桑叫姐……离桑哪来一个江南白家的弟弟？
她是离家人，那白家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若她背后除了侯府，还有一个白家……恐怕是有些麻烦了。
就在他蹙眉深思之际，离烟端着一盏茶走了进来。
她微微一福身，“世子爷因何烦恼，可否告知妾身，也好为您排忧解难。”
说话间，她将茶杯摆放在秦显桌前，又打开燃尽的香炉，添了新的熏香。
秦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目光在她身上扫视过。
轻蔑的嗤笑一声。
“你？”
“你能有什么法子？”
离烟心中暗暗咬牙，面上却不敢显露丝毫情绪。
“只要是有关离桑的事，就算豁出去，我也要在她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说这话时，她满脸怨毒的恨意，秦显打量她片刻，将茶盏放在桌上。
“白家，江南第一氏族。”
“离桑她娘有一个争气的母家，你呢，你有什么？”
离烟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眼中嫉妒愤懑之情不断交替。
“第一氏族又如何？”
“她娘那个短命鬼，不还是被我娘压了一辈子？”
“江南白家又如何，这里是京城，是皇家的地盘！”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世子爷才是这条强龙。”
这话倒是说到了秦显心坎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得的浅笑。
可他并非只会听奉承之言的无脑之辈，转瞬又恢复了一脸阴沉。
秦显抬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声道：“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离烟附耳靠过去，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秦显听得眉头微挑，唇角勾起阴冷的弧度。
“那便按你说的去办。”
……
这几日许是怀孕的症状上来了，忽明娜总是困倦，时常昏昏欲睡的，也不推牌九了。
二楼偏厅里，忽明娜裹着厚重的斗篷，抱着汤婆子坐在桌边打盹儿。
离桑觉得她困得这样厉害，是不是有些不寻常，便提出要给她把脉试试。
忽明娜只是摆了摆手，撑着脸止不住的打哈欠。
“春困秋乏夏打盹，不奇怪不奇怪。”
离桑挑眉，“现在是冬天。”
“冬天正好冬眠。”
离桑：“……”
那她确实很能睡了。
随着一声悠远的钟鸣响起，为期三日的大考，正式落幕。
与需要判卷的考试不同，医学大考第二天第三天几乎都是当场打分。
也就是说，今天下午，就能决出大考的前三名。
离桑站起身，“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
作为国医府一府之主，这种历史性的时刻，她不能不在。
忽明娜趴在桌上，困得点头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是点头。
离桑起身下了楼，来到大考会场，二百来号学生在此集结，等待公布前三甲，夺得前往扶桑医馆帮工的名额。
楼下的会场里人头攒动，学生们个个神色紧张，交头接耳间满是对名次的期待。
离桑坐在主台一侧，等待着今日的主考官宣布结果。
她虽为国医，却并未参与此次大考的评选打分，一来前两日她都去了离府，心思不在这边。
二来则是放权出去，这些事能让国医府的人处理，就让他们自己处理。
随着一声锣鼓响起，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讲师走上主台，清了清嗓子，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
“本次医学大考，诸位学子皆展现出非凡的才学与医术，经过严苛评判，现公布三甲名次。”
老学究的声音在会场中回荡，一众学子等得望眼欲穿。
随着他公布名次，不仅台下众人短暂的愣神，就叫离桑也止不住的微愣一下。
“首榜首名，天乙班，赵文明。”
“首榜次名，天甲班，陈序。”
“首榜三甲，杏林班，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