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绞痛让余欢窒息。
他疯狂抓挠地面，沙砾地上被他抓出一道道划痕，指数加剧的头痛几乎要烧断他的神经。
“唔啊啊啊啊……”他低声叫着，理智要求他强压住自己的声音。
“余欢，余欢？”
索菲亚懵了，她眼睛挂着泪丝，看着余欢睁大眼睛的痛苦表情，她松开手，又轻轻靠住余欢的肩膀。
神经在燃烧，在跳动。
热！
好热！
在脑子里！
炎热难忍的感觉全都在脑子里！
余欢绷紧身体，四肢几乎被瞬间拉直，由于过分舒展拉伸躯体，右脚、小腿、侧腰同时发生抽筋。
全身的疼痛也无法分担走头颅一点的痛楚。
“余欢，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需要血吗？”
索菲亚用一双恐慌、忧切的目光望着余欢，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抬，手心冒着冷汗。
啪。
余欢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但没有拿来进行吸取。
“不，不用，等我一会儿就好……”余欢全身冒着虚汗，瞳孔颤抖，脸色苍白。
“咳、咳——咳、咳咳——”
他向右侧躺，弓起腰蜷缩成一团，剧烈咳嗽一阵后，闭上眼睛忍受头中的绞痛，哆嗦着身体，不再做任何动作。
“你……吐血了。”索菲亚说。
余欢虚着声音答道：“没事，先让我休息一下。”
几分钟后，余欢恢复平静，头颅里的抽痛也一点点缓和了不少。
从刚才的疼痛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就仿佛一颗炸弹，沾染魔力的鲜血通过他的心脏一遍又一遍地顶上他的大脑，向着脑内发生冲击。
说不准哪一天他的脑子或者心脏就会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然后在某一天像封闭水缸一样毫无征兆地炸开。
“索菲亚……”
“余欢，我在这里。”索菲亚握住余欢苍白的手，“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嗯，好很多了。”余欢睁开眼睛，在视野短暂的模糊里看清索菲亚的影子。
“刚才……你是怎么了？”
“我的身上有一些病。”
余欢忽而想起在格拉德初见阿蓓菈一行人时，阿蓓菈对自己所说的话。
他补充道：“大概没办法治好，我的身体或者雫，余雫，都不能等太长时间，能帮得了我的，应该只有……利德尔。”
“你的病，都是她做的吗？”索菲亚的脸色一点点阴沉。
“索菲亚，弄清楚，这不是我能否拒绝得了利德尔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余欢拉住索菲亚的手坐起身，推了推身边的沙子，将咳出的血液都埋了起来。
“对不起，我太勉强你了。”索菲亚沉沉看着余欢的脖子，没能抬起眼眸。
“哈哈，不是你太勉强我，是我太勉强你。”余欢笑道，“你有你作为精灵的立场，我也有我必须去站边的立场，在不同的立场下，我不应该麻烦你那么多事情，你能在得知利德尔的行动之下，仍然替我保守秘密，帮助我，还有洛维，这是我必须要感知的事情。”
“我……没有站在精灵的立场。”
索菲亚握住余欢的手，低下头，慢声说道：
“我站在的，是你所在的，立场。”
“……”余欢看了索菲亚一眼，语速不快不慢地理性说道：
“我知道了，真的，谢谢你，三天后的行动只有我配合利德尔参加，你们不要卷进来。”
“你还在说这种话。”索菲亚对余欢的说法反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和洛维是你的奴隶，我们都能为你做一些事情。”
“站在我的立场，荧光大典的那一天，洛维的任务就是销声匿迹，而你的任务是什么都不做，正常参加完荧光大典。”
“我们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吗……”
余欢点头，平缓说道：“这是我作为主人向你们下达的命令，还记得在普泰华村时我们说好的吗？我予你自由，而在你完全自由之前，你要听我的话。”
“我知道了。”
索菲亚抬起头，看向了余欢的脸，也看向了那双沉静而又温柔的红色眼睛。
“喔喂！接着。”
桦河那边，洛维丢来两条草鱼。
草鱼砸到索菲亚背上，又弹到余欢的双腿边，将垂死挣扎前最后的水溅跃表演完毕。
…………
“当年我两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谟阿利亚联邦首府，温特兰王宫外。
克里斯瞪着闪亮的大眼睛，绘声绘色地跟拉尼特·班巴尔讲述着他当年在格拉德南征北战的冒险生活。
“你说你拳打南山剑角鹿，脚踩北海白斑虎都是真的吗？”妮拉特扛着黑铁战斧，听克里斯夸夸其谈的大堆不可考证故事听得有些入迷。
据克里斯所讲，她好像真的幻想出来了一位武艺高强、侠肝义胆的少年英雄。
“嗨呀，那是当然！”克里斯用拇指擦过鼻尖，“小爷难道有欺骗过妮拉特大姊吗？”
“没有。”妮拉特回答道。
“那不就对了？”克里斯笑得尤为飒爽。
今天上午结束后，他决定用所剩不多的零花钱犒劳自己吃一顿谟阿利亚联邦特色烤制板牛肉。
“话说我吃牛肉，妮拉特大姐你不会有意见吧……呃，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看待牛肉的？”克里斯抬头看向长着两根黑色弯角的妮拉特。
妮拉特就是一位牛种亚人。
没想到身为牛种亚人的妮拉特只是耸了耸肩说：“没关系，我也是吃牛肉的。”
“哦，这、这样呀，此般甚好，此般甚好……”克里斯絮絮叨叨地说，“那我再讲讲那年风雪交加的黑夜，师父走丢，我怼灯徒手杀熊寻师的故事吧。”
“还有这回事？”妮拉特惊讶。
克里斯伸出手指，忙摇头：“嗨～你别说，你别说，还真有！您不知道当时那场面之热烈，血腥至极啊……”
“小东西在哔哔甚么？”
走在前面的老乞丐回头无情将其打断：
“烦躁的小东西又怎会有徒手杀熊的本事？老夫未曾离你身边，又为何不知？”
“哼，满身朽骨的老东西知道个甚么？”克里斯双手握拳作打气状姿势把话打了回去。
老乞丐掂量手里的红色骨头——火蛇骨，这是平定反叛决战前谟阿利亚国王预支的一部分报酬。
在决战结束后，国王还会支付一大笔钱财。
“小东西闭上嘴，到地方了。”老乞丐指了指前方的温特兰黑色餐馆。
“这装束真够别致啊。”
克里斯感慨：“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