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沈渝坐在车后座，低下头，书包被他拿下揽在胸口摁着，右手攥紧手机一言未发。
眼尾还可见一抹鸢尾红。
身旁男生温柔抚摸他柔软发丝，不时挑起一缕像丝线般勾勒缠绕在指尖，充血见红。
往复而行。
“怎么了，不开心吗”他漫不经心问
沈渝摇头，脑海里全是昨日接收的信息画面。
恶心，质问，病态铰接在一块。
那些短信仿佛一柄锋利的尖刀，将沈渝好不容易因为爱而结痂的伤口又硬生生划开，露出里头卑劣祈求的过去。
尤其是那句，你不要我的爱了吗？
以及那首情诗。
都如同血肉里的沙，胸腔里的针，让他整晚心脏都处在绵延的剧痛中，每跳一次，他就被艰涩刮蹭难言一次。
“那怎么脸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
“还是”江湛手转挪到人雪白后颈，开始贴合把玩起来，像逗猫一样指尖微拂：“在想什么心事。”
说到最后这句时，话语明显拉长。
身体有些敏感的沈渝，被这电流似的搔痒难抑从喉腔里溢出声小猫似的娇咛。
“嗯——”
“我...”
“嗯？”这声微喘让男生指尖下力加重，黑漆漆眸子平静看他。
“小渝。”
随着掐动加重，身体那股勾人的酥麻也逐递消散，迷情渐去，沈渝被后头疑问至的惶张又蔓上。
男生眼神如有实质，轻而易举就能撕碎他所有伪装，划开那颗还在衰颓失序的心脏。
他一下攥紧手，心脏的鼓动差点惯破胸膛。
答应不再和x牵扯的他，此刻却在和江湛在一起时，因为人昨天的信息失神。
这让他莫名有些做贼心虚，哪怕人找不出证据。
沈渝手掩饰般往裤口放，在男人黑沉视线投来时，抬头强撑个笑回
“可能，可能还是因为别墅那天的事有些害怕，所以没怎么睡好。”
江湛一瞬不瞬注视着他，没动，只有手还在后头捋动，似安抚又似试探。
沈渝被这种眼神看得发毛，后颈的手仿佛会因为自己下一句开错，就嘎嘣拧断。
他微吐口气，嘴唇嗫嚅，暗想如何转开话题，或是重新扯个由头避开。
没想人却突来一句
“那要不要这段时间去我家住。”
沈渝怔住，本还有些错开的视线，这下直接贴合相撞
四目相对。
江湛唇角微微牵起抹关怀的笑，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我想可能我陪着你会好一些，需要吗？”
男生眼眸微弯，平日里冷淡生人勿近的气息悉数融解，开始添上层拉丝黏腻的松香树脂。
缱绻柔和地要将沈渝拉拽进去缠绕粘黏，直至全部裹挟冷却凝固在里头，定格化为一颗透光温润的琥珀。
沈渝被这话紧张到头脑空白，呼吸都停滞。
一时差点处于失语状态，好半天啊了声，生怕听错他猛掐虎口，微微开声：“江湛，你，说什么...”
没等男生再答，前座就传来提示声：“少爷到了。”
江湛撤回目光，刚才那话如同随口一问，打开车门先行下。
后头的沈渝，快步跟在人右侧，瞥脸盯着男生完美的侧颜，几度张合着唇想言
却在对方重新挂上冷静淡漠的皮相时，噤了声。
两人到教室时，平日里吵吵闹闹的课间都静悄悄的，连同走廊都笼罩在一层死亡的灰暗阴影中。
人也比平时要少。
沈渝抬头环视圈，又看眼手腕亮灯电子表。
滴答——
上午：7.30。
刚上早课，这么安静吗？
但瞥见所有人都低头刷着手机脸上都透着恐惧，初步估摸也知晓是韩枫那件事。
想起之前在警察跟他说会对他个人信息隐瞒，想来估计是没跟社会公布绑架案人质的真实信息。
这样也好，上一次A大分尸案出来后，那些似有若无的惧怕和探究目光，实在让他不胜烦扰。
他只想与其他人划清距离，安安静静缩在自己看似脆弱不坚固但能躲避一切的龟壳里，暗自舔舐伤口。
沈渝手放在胸前，安静地放慢声响动作，走到课桌坐下。
才掏出课本。
一条微信通知声就从裤口 惊的他一怵。
沈渝指甲刮在本书页上，回头往窗户和教室外看
没有。
最后又移动到室内第一排到第四排。
没有，都低着头。
他僵硬的把书放桌面上，从兜里摸出手机。
亮屏。
是微信的一条好友申请。
沈渝疑惑，点开查看。
一张空白头像的名片，昵称为：Satan。
没有添加任何提示。
谁？
沈渝指腹在是否通过间来回犹豫。
是x吗？x的微信。
他说过学校见，就一定会在学校联系自己，他知道，只是具体时间，哪天，什么时候他不知晓。
这都得看x的心情。
可加微信是为了什么？
沈渝仰起头左右张望后深深吐息，像在做什么极为艰难的抉择。
他答应过江湛没有下次，答应过他不再和x联系，可事实根本断不了，割不开的。
他无法阻止x再出手做什么，这一次是韩枫的尸体
他...
他单手握住书包夹层里的物品，内心坐了趟起伏转圈的过山车后还是咬牙点了通过。
叮咚！
纯白页面提示。
——你已添加Satan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那头很久没动。
沈渝翻开课本，时不时摁亮屏幕看着，好奇的他点开对方头像双指拖拉，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没找到什么头绪，沈渝又点开对方主页，看看朋友圈有没有什么东西。
点开后很干净，只有一条文字。
the light of my life, the flame of my desires, my sins, my soul
沈渝轻启唇无声翻译
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沈渝上下滑动，没了，只有这条，连背景都是全黑。
沈渝退回聊天页面，盯着。
已经7分钟过去了，对方还是没回。
沈渝微微攒眉，指腹在人头像上戳了戳。
什么意思？
几次轮回后，他耐不住了，咬着口腔侧肉，指尖在键盘光标字句斟酌敲打，最后闭眼点击发送。
YZ：x，是你吗？
那头静了好久，但下次跳来的短信却让沈渝差点胸腔破开，手机差点握不住。
Satan：我是江湛。
江...江湛，沈渝塌下的肩膀瞬间紧绷，抬头扫向右侧方男生座位。
笔直的身形并未看来，男生侧脸在晚秋光线下拉出冷硬剪影
他双指撑在下颌处，另只手把玩手机，教室内其他身形遮挡住男生面貌，让沈渝无从分辨息怒。
他转向屏幕，干咽口空气，掌心在裤腿来回擦动后，才敢止住那股颤动，继续敲字。
你，你...哒哒删除。
我没有联系x，我只是...删除
沈渝上齿咬住唇瓣，咽了不知多少口唾沫，绞尽脑汁概括修饰语句，才点击发送。
YZ：你怎么有我的微信号呀。
YZ：我没有联系他，真的，我没想到你会加我。
沈渝发完又将视线挪向男生，眼角眉梢全是焦灼不安。
男生身姿未动半分，窗侧秋风吹起纱帘，也将男生额前刘海吹开，凛冽的侧脸线条被风柔化，少了些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只是偶尔支在下颌的指尖微敲脸侧，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渝紧紧盯着他，睫毛微微颤抖，在依旧没等到手机回复后，又低头投入光标键盘内。
YZ：你看到了我的信息吗？江湛。
YZ：能回我吗，求你。
YZ：不要让我猜好吗，我很笨的。
最后那句沈渝想了想又在后头加上个小猫仰头注视镜头大眼睛扑闪掉泪的表情。
上头配字是：我会哭的。
沈渝发完后，就双手捂耳，低头死盯书本，心砰砰直跳。
这是他拿到江湛联系方式和人第一次聊天，这些场景以往曾无数次出现过在沈渝的梦里，可梦境倒转回现实却这么糟糕透顶。
明明答应了对方不再联系x，可这句话不又在明晃晃告诉别人，他根本就没断。
沈渝烦躁地将脸埋在书本里嗅着里头墨香。
就在他胸口闷的不行，想着要不要下课，走过去和人聊聊时，手机收到了回复。
Satan：别哭。
Satan：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