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传奇

东方唐宋

首页 >> 两宋传奇 >> 两宋传奇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七天拯救大明?我还是上吊吧 重生之桃李满天下 我,大明长生者,历经十六帝 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 凤临天下:一后千宠 流氓帝师 重生刘宏,打造神圣大汉帝国 我在亮剑卖军械 大夏第一宠妃 我在天波杨府修仙 
两宋传奇 东方唐宋 - 两宋传奇全文阅读 - 两宋传奇txt下载 - 两宋传奇最新章节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

第76章 往事如烟

上一章书 页下一章阅读记录

不几日,张叔夜人马抵达京兆府长安城之际已是夜色深深,考虑张叔夜一路辛苦,不便打扰,种师道吩咐人安排张叔夜一行人早早歇息去了。张叔夜却留下来意欲拜会种师道府邸上下人等。种师道再三劝他歇息,张叔夜执意不肯。种师道执拗不过,也只好引众在厅堂说话。老毒物离开东京,早早回到京兆府多日,也打听到了张叔夜的到来,便派大毒物和小毒物在种师道府邸神出鬼没。夜色里四处观望,不乏偷听之事。大毒物和小毒物侧耳去听。

种师道笑道:“稽仲兄,难得来关中。”张叔夜道:“可不是,如若不是出使西夏,难有机会。”种浩道:“走一遭,看看西夏也极好。”种溪道:“可不是,我要去作画。”张明远道:“此去长途跋涉,非比寻常。”

费无极道:“游山玩水,也是不错。”尹氏道:“出门在外要谨小慎微。”姚月道:“不可惹是生非。”种雪道:“不可扬威耀武。”张明远四人点了点头。张叔夜道:“夜深了,又叨扰诸位,见笑,见笑,我等歇息如何?”种师道便引众散去。

小毒物和大毒物见状,面面相觑,居然没听出来他们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要紧事,索然无味之际,也飞身离去,不见了踪迹。院内荷花池,波光粼粼,一轮明月倒影水中,只听鱼儿,噗通一声,溅起水花,又听不见了。

次日清早,张明远和费无极留下来招呼张叔夜等人。姚月、种雪跟随尹氏去了街市买菜,种师道、种浩和种溪也紧随其后,一家人说说笑笑,穿行于闹市之间。路人见了种师道打个招呼,种师道微微一笑。等他们一家人回来,招呼张叔夜等人吃过早饭,种师道引众在城门口送别张叔夜一干人等。那种溪说是去拜会自己的作画师父,便不曾一同上山去。

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对张叔夜仰慕已久,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畅快。四人谈笑风生,一见如故,居然是相见恨晚。终南山,青山绿水,美不胜收。翻过一个山头后,张明远且走且说:“许久没有上山,倒有些陌生了,好生奇怪。”

费无极道:“可不是,离开终南山业已半月有余。真是恍然如梦,不堪回首。”种浩道:“我离开京兆府许多时日,如今回来也觉得陌生,真是奇怪。至于终南山,更是如此。我记得跟随爹爹上山,也是前一段时间了,如今上山很是陌生。到豹林谷的路,也记不得了。”

张叔夜笑道:“终南山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人间仙境,大可归隐于此,聊以忘忧,岂不逍遥洒脱。本官出生在东京,早已厌恶了京城的人头攒动。如若有机会,也到终南山归园田居,便是大大的快活。”

“清净倒是清净了,难免太过孤单,太过冷清。”种浩站在一棵不老松前眺望着远处,但见一片湖光山色,波光粼粼,奇特无比。

张叔夜坐在一块大青石边气喘吁吁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开封府热闹非凡,终南山清静无为。两个世界,各有千秋。种家军在西北与西夏你来我往,便很热闹,就不必叨扰终南山的清静了。”随行士卒把水袋递给张叔夜,张叔夜擦擦额头汗珠,环顾四周,不时有山风拂来,倍感凉爽之极。

种浩心想,这张叔夜倒也头头是道,这般话里有话,纵然我说他不过,也要试上一试,以免让他小瞧了我京兆府没人,随即笑道:“西北热闹是热闹了,还热闹的不一般,西夏常有人来作伴,自然不孤单也不寂寞。不过开封府的朝堂也不甘寂寞,唇枪舌剑,可比西北热闹多了。”

张明远、费无极听了这话,心里暗笑,原来种浩也是头头是道,巧言善变。张叔夜捋了捋胡须寻思,这种浩果然才思敏捷,明白了我方才意思,是个青春俊杰,就道:“西夏人也没有办法,他们总在大漠之间穿梭,偶见湖光山色就很是欢喜,何况京兆府这般城池。可惜西夏人打错了算盘,岂不可笑?他们愿意到边界与种家军作伴也是一片苦心,不过种家军自然不会让他们进城小坐,他们毕竟粗鄙之极,如何可以领会京兆府长安城的多彩华章和旷古风韵。”张明远、费无极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种浩心想,张叔夜此番言语或许乃朝廷上意或许乃他自己肺腑之言,无论如何,也要向他表明我种家军镇守京兆府长安城的决心,故而不假思索,掷地有声道:“大人所言极是,镇守长安京兆府乃我种家军职责所在,断不会让西夏人有机可乘。定让京兆府黎民百姓放心,替朝廷分忧,替皇上分忧!”张叔夜喜笑颜开,随行之人深以为然。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乐个不住。

张叔夜道:“只是听老种将军提起过太平先生,未曾谋面。也听过张明远、费无极的名头,不曾相见。多年以来,本官虽身在朝堂,可时时向往田园风光,也喜好结交江湖中人。虽说如今天子尊崇道教,以致东京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横行霸道,可我想终南山的名头自然不会是沽名钓誉罢。就是奔着终南山的名号也算是不虚此行,如若可以请得道高人下山助我一臂之力,就算是本官大大的造化了,敢不感恩戴德,敢不竭尽全力,自然要在所不辞的出使西夏,扬我国威,为我大宋黎民百姓求得边关一段太平岁月。”

种浩道:“大人果然高见,李长安乃我师公。张明远、费无极是我师兄。他们为人正直,通情达理,是正人君子。也喜欢读书写字、谈经论道。虽说江湖中人,可也文武双全,算是我的至亲挚友了。大人如若见了我师公,必定也是相见恨晚,酒逢知己千杯少。”

张明远道:“我们也听说过大人的威名,曾几何时大人曾到兰州和羌人打过交道。这羌人与党项人有何区别,还望大人赐教?”张叔夜道:“党项族是西北族群,属西羌族的一支,也称‘党项羌’。 汉朝时,羌族大量内迁至河陇及关中一带。此时的党项人过着不知稼穑、草木记岁的原始游牧部落生活。他们以部落为划分,以姓氏作为部落名称,逐渐形成了党项八部,名噪一时,这其中以来自鲜卑族的拓跋氏最强。”

费无极饶有兴趣的问道:“大人,党项人从汉朝以后,又当如何,还望赐教?”种浩也好奇道:“不错,我可知道,大汉以后,马超被羌人称之为神威将军。”随即拱手见礼。张叔夜介绍道:“《隋书-党项传》记载:党项‘每姓别为部落,大者五千余骑,小者千余骑’,‘俗尚武力,无法令,各为生业,有战阵则相屯聚,无徭赋,不相往来。牧养牦牛、羊、猪以供食,不知稼墙’。 由此可见,这早期的党项人不耕地,衣、食、住皆仰赖畜牧,无文字历法,以草木枯荣计算岁月,崇拜天神,死后火葬。”

费无极道:“如此也算悠闲自在。”张叔夜道:“党项人尚武而勇猛。同氏族的人须互相帮助,当受到外族人伤害时,必须复仇,未复仇前,蓬首垢面赤足,禁食肉类,直到斩杀仇人,才能恢复常态。此外。党项人还特别崇尚白色,故自称‘大白上国’。 隋文帝开皇四年有千余家党项羌人归属隋国。次年,党项族大首领拓跋宁丛等各率部落到旭州请求内附,隋朝授拓跋宁丛为大将军。开皇十六年党项首领进攻会州,兵败纷纷降附,并遣子弟入朝谢罪,向隋朝纳贡。唐初武德年间党项相率归属唐朝。党项羌中着名的有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米擒氏、拓跋氏等八个部落,此外还有黑党项、雪山党项等部落,其中拓跋部落最为强大。唐太宗贞观三年唐朝南会州都督郑元踌招谕党项归附,党项首领之一细封步赖率所部归唐,唐朝在其地设轨州,授细封步赖为刺史。其他党项部落,亦纷纷响应,又设崌、奉、岩、远四州,并以原来各部酋长分别担任各州刺史。”一语落地,众人点了点头,了然不惑。

张明远接着问道:“大人,唐朝时,党项人又当如何?”张叔夜道:“唐朝时,经过隋文帝和武则天时两次内迁,党项逐渐集中到陇东、陕北一带,仍以分散的部落为主。唐中央多在党项聚集地设羁縻州管理,有功的党项部落酋长被任命为州刺史或其它官职。唐末黄巢起义时,唐王传檄全国勤王。党项族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出兵,唐僖宗赐拓跋思恭为‘定难军节度使’后被封为夏国公,赐姓李。至此,党项拓跋氏集团有了领地,辖境包括夏、银、绥、宥、静等五州之地,有兵权,成为名副其实的‘藩镇’。这便是唐末藩镇割据的由来。到了我大宋,李继迁开始分庭抗礼。李元昊即位夏国王后,下发秃发令,并加速吸收我中原汉文化,创制了党项文字,让党项族突飞猛进。天授礼法延祚元年,李元昊正式称帝,建西夏国,这是党项人的顶峰。”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听得入迷。

费无极叹道:“西夏如今敢于分庭抗礼,实乃我中原奇耻大辱。如今京兆府长安城都成为了边关,实在令人感慨万千。”张叔夜道:“虽然京兆府长安城如今不如唐朝时候,可也算得我大宋数一数二的一大城池,这终南山又离长安不远。此番前来实在高兴之极,颇为羡慕。长安城与终南山,比邻为伴,自然妙不可言。”种浩道:“大人哪里话,东京才好。毕竟是我大宋天下第一首府,汴河滔滔,自然是无比美妙。”

张叔夜不以为然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汴河漕运也非当年太祖之初那般繁忙,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东京人满为患,年复一年无休无止的漕运,河道淤堵,在所难免。”种浩追问道:“何以见得,大人何不赐教?”张叔夜对种浩耳语道:“一个‘花石纲’就够了,本官也不便多说,你可明白?”

种浩马上会意,顿时一怔,轻轻的笑道:“大人千万不要见怪,我素知此些事情,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见笑,见笑。”张叔夜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到了这人间仙境终南山,就不必自寻烦恼了。如若自寻烦恼岂不冷落了这一方好山好水,便是可惜之极。终南山大可聊以忘忧,怪不得隐士颇多。实在是好所在,好地方,好山好水的好居所。结上几座茅庐,置上几片菜地。便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语落地,随行一个个顿时一怔,以为这张叔夜在东京只是随嘴一说,没曾料想,终南山上居然就滔滔不绝了。

张明远叹道:“大人如何这般向往归园田居?难道东京不好?”张叔夜道:“东京不是不好,是我不好。好了,本官觉得越说越冷清了。这般人间仙境,应该兴高采烈。”种浩道:“是这道理,我们便是自寻烦恼。”费无极道:“人生在世,自寻烦恼也在所难免。只是不可时常自寻烦恼。”“所言极是,自寻烦恼,果然一语中的。”张叔夜说着看向远处,但见青松片片,云雾缭绕之间,一派仙境之感。

“大人,将军,草庐还有多远?”随行士卒环顾四周,喘了口气,就问道。“这要问种浩将军和二位终南山弟子了。”张叔夜微微一笑看向种浩、张明远、费无极。费无极应声道:“听,潺潺流水,过了此处拐过一个山坡就不远了。”众人听时,果然有潺潺流水哗哗作声。

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在前,张叔夜等人紧随其后,沿着山道拾级而上。拐过一个山坡果然出现潺潺流水从山石边款款泻下,叮咚作响,水花四溅。张明远、费无极招呼张叔夜等人上前洗把脸,一个个陆续拘捧,顿觉凉爽之意袭上脸庞。“走,再往前就快到了。”种浩回过头来对张叔夜等人说道。

张叔夜等人紧随其后不敢怠慢,原来树丛之间不时传来吐芯蠕动的长蛇。猴群也纷至沓来,大雕盘旋,不觉野兽嘶鸣从远处传来。张明远、费无极引众继续前行,一个个也是谨小慎微。张叔夜时不时抬头看去,树干上但见长蛇出没,心有余悸,不在话下。

“此番回来,爬山都费劲了。”费无极摸着自己的肚子,哭笑不得道。张明远道:“可不是,从京兆府经过洛阳,抵达东京开封府。一路上皆是一马平川,除了潼关两侧有高山大川,一过潼关,如履平地。”种浩道:“大唐李太白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看潼关便是如此。如若重兵把守潼关,想必从京兆府向东京去,便被扼守在潼关之内。如蛟龙搁浅,虎落平阳。”

张明远道:“浩兄所言极是,潼关事关重大,实乃我大宋西北之命脉所在。”费无极道:“东京无险可守,黄河也不可视为天险。”种浩道:“我听爹爹和叔父说过,太原府才事关重大。如若太原府丢失,敌人便可沿着汾河谷地挥师南下,直抵潼关。如若攻占潼关,西军想救援东京,便束手无策,鞭长莫及。”

费无极问道:“西夏萧关,又当如何?”张明远道:“那就不得而知了。”种浩道:“函谷关,又当如何?”张明远摇摇头:“不知道。”费无极道:“何不请教张大人。”张叔夜在后面满头大汗,时不时擦着额头,远望终南山。

种浩道:“人家一路上山辛苦,就体谅一番,别问了。”费无极道:“那就以待日后再请教好了。”张明远道:“扁头师哥一定在喝着冰水纳凉。”种浩道:“你们终南山还有冰水,我倒想尝一尝。”张明远道:“那还是去年冬天下了几场雪,我们用罐子装了雪,称之为冰水,也可叫做雪水。”种浩点了点头,喜笑颜开。

费无极道:“不知扁头、阿长如今可好?想必他们一定很好,哪像我们下山便是一路颠簸,马不停蹄。”张明远、费无极、种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之际,看向不远处的太平草庐。

“师父闭关已有半月之余,如何还不出来?大嘴师叔也不主持大事,俺一个人可应付不过来。阿长又添堵,又捣乱。俺好累,俺心累。”此时此刻,扁头正在草庐厅堂之中,不觉闷闷不乐,歪着脑袋自言自语开来,还用肥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谁说不是,清心寡欲的好生了得,我们都想他老人家了。死胖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如何添堵,如何捣乱了?就知道冤枉人。”阿长瞪了一眼扁头,气呼呼道。扁头道:“师父闭关,大嘴师叔又整日酩酊大醉,如若有事,如何是好?俺也是着急,别放在心上。俺错了还不行吗?何必斤斤计较,小肚鸡肠。”阿长素知扁头如此巧言善变,便瞥了一眼扁头,道:“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是这意思,实在不行,看看师父去,如何?”

扁头道:“可师父不让打扰,如若怪罪下来,如何是好?”“要不,你带头,我紧随其后?”阿长灵机一动,乐道。“不好,不好。俺可不敢,俺最听师父的话。”扁头摇摇头。阿长应声道:“要不我们一起带头,师弟们紧随其后。”“不好,不好。”扁头摇摇头。“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如何是好?”阿长心灰意冷,低下头去。“要不,阿长师哥带头。”一个弟子笑道。

阿长瞪了一眼这小师弟,掷地有声道:“你最小,师父不会归罪你,你带头好了。”正在此时,只听的是弟子进报道:“二位师哥,明远、无极师哥回来了,种浩将军也上山来了,还有东京官府也来人了。”一语落地,扁头、阿长面面相觑,瞠目结舌。“是何缘故?师父闭关,明远、无极回来了,种浩来看望俺们,都不必大惊小怪,为何东京也来人了,还是官府?”扁头诧异万分,双眼如铜铃。

“种浩来了,说不定是代表东京送礼来了。我终南山从此以后就名扬天下了。”阿长笑道。扁头喜道:“果然如此,我等就可以名扬四海了。不知送什么礼,想必会有美味佳肴。”阿长笑道:“说不定,朝廷有求我终南山,且看看再说。”二人端坐之际,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已然到来。张叔夜等人紧随其后。

张明远叫道:“扁头师哥、阿长师哥,我们回来了。”费无极道:“你们为何坐着不动,都不出来迎接我们?莫非不想我们?”扁头道:“你们去东京享受花花世界,俺们留在终南山享受清静无为。你们玩够了,回来了。还要俺们热烈欢迎不成?”

阿长道:“可不是,我们在山上很是羡慕嫉妒你们。”张明远、费无极见扁头、阿长闷闷不乐,不知其中是何缘故。扁头、阿长见张明远、费无极一脸忧郁,便咯咯作响的笑将起来。张明远、费无极这才明白过来便与扁头、阿长逗闹片刻,才安静下来。弟子们也上前与张明远、费无极打招呼,其乐融融,不在话下。

“二位师哥可好,师公闭关修炼,我自然知晓,不过此番前来打扰也是在所难免,还望师公他老人家多加见谅。”扁头看时,种浩走了进来,身后是一官员模样人物,阿长看的出神,扁头盯着那白玉带,看个不住。弟子们也面面相觑,毕竟终南山乃是修身养性之所,很少见朝廷官员前来,此番如此兴师动众,众人好奇也在所难免。

“种浩兄镇守边关那般忙碌,如何有空上山看望师公?身后不知是哪位大人,还望赐教?”阿长道。“皇上要派人出使西夏,路过京兆府,听说终南山名不虚传,东京使臣都意欲大饱眼福,故而我带来见识见识。这是东京礼部侍郎张叔夜大人。”种浩介绍起身后之人。扁头、阿长见张叔夜相貌堂堂,眉慈目善,便微微一笑,打个招呼。

张叔夜点了点头,笑道:“一路走来,终南山果然人间仙境,名不虚传。如若本官以后辞官必当到此归隐,也是不枉此生了。”扁头上前作揖道:“张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俺听种浩将军多次提起,东京出口成章的大学士便是大人了。快快请坐,马上看茶。”李长安闭关之际吩咐扁头、阿长协助大嘴料理山上事务,大嘴目下酩酊大醉还未睡醒,故而众弟子都听从扁头、阿长的吩咐和安排。一个弟子便端茶倒水,礼待张叔夜。

张叔夜致意再三,喜笑颜开之际,笑道:“见笑,不过沽名钓誉。东京出口成章者比比皆是,可如今边关烽火狼烟,天下不太平,恐怕这读书做文章也是诚惶诚恐了,文武双全才是目下青春俊杰之所为。如若只知埋头苦读,等到金戈铁马来临之际,恐怕性命攸关,何况读书做文章。”张明远心里暗自佩服,应声道:“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所言所语皆是真知灼见。”

种浩道:“我也是对大人仰慕已久,昨晚抵达府邸天色已晚,不曾为大人设宴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见谅。”张叔夜道:“种浩将军,你父亲也与我十分交好,如今他虽年事已高可精神矍铄,好比廉颇和黄忠,你也出息的非同一般。父子二人皆是栋梁之才,岂不羡煞旁人。本官此番奉命出使西夏恐怕凶多吉少。本来不想前来打扰终南山太平先生,一则他闭关修炼,二则他也是岁月不饶人。只是皇上听信蔡太师之言说要请太平先生一同前去,好护佑我等,故而前来打扰。此番远赴西夏,一路多有颠簸。本官也是担忧,还望见谅。”扁头、阿长这才明白张叔夜来意,不觉一怔,默然不语。

扁头道:“大人,不必如此。俺听家师说,他早些年去过西夏,只是如今闭关修炼,就不知他老人家如何打算了。”阿长道:“非要家师前去不成?”张叔夜摆摆手道:“那倒不是,临行之际,皇上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太平先生不便前去,也可派弟子前往。弟子不愿前往,也并不勉强。皇上对终南山恩惠,想必你们也是略有耳闻。皇上倍加爱惜你们,看,东京还送来许多礼物,还望收下。”

说话之际,只见,士卒抬着几口大箱子,一一打开,皆是金白之物。布匹绸缎应有尽有,蜡烛,笔墨纸砚,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扁头马上走到跟前用手抓起来仔细看了看。阿长示意扁头不可造次。张明远、费无极也劝扁头不可当着张叔夜面如此肆无忌惮。种浩也劝扁头。扁头才尴尬一笑,退到座位上去了。

“如此说来,本官也难睹太平先生的面目了,实在可惜。”张叔夜不觉有些失望,只好笑道。“既然至此,岂有不见家师之理?定不会让大人失望。”张明远道。“听说,大人在东京出口成章,头头是道,满腹经纶,能言善辩,是也不是?”阿长镇定自若之际,兴高采烈的问道。张叔夜道:“实在惭愧,不过三言两语,徒有虚名。”

种浩道:“大人太过自谦,我等苦读想必也赶不上大人的文韬武略。”“过奖,过奖。只是少年埋头读书,日积月累,目下就了然于胸了。可见读书需趁早,长大成人才可建功立业。”张叔夜摇摇头微微一笑。“出口成章又不是口若悬河,何必自谦。俺就佩服这能言善辩之人。俺是东京人氏,对东京许多能言善辩者都很佩服。”扁头道。

“大人见谅,我这师兄不大会说话,见笑。”阿长赶忙用拳头轻轻捅了一下扁头,顿时尴尬一笑。“不妨,不妨。终南山上果然都是不俗之人,实在话,本官也觉真知灼见。原来这位弟子也是东京人氏,本官也世居东京。如此说来,我们还是老乡。”张叔夜笑道。

扁头道:“没想到,老乡抵达终南山,理当以礼相待。”“大人宽宏大量,果然大气魄。”种浩示意扁头说些软话。“大人海涵,方才多有冒犯。”扁头顿时明白过来,马上笑道。张叔夜笑道:“不必如此,言多必失,人尽皆知。”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一脸尴尬之色。

张明远赶忙打圆场道:“我也想有朝一日去东京多读些书,见见世面。”“长安不能读书,非要挤到东京。你可知东京人才济济,实在难有出头之日。”费无极笑道。“也不尽然,如果你们愿意读书,别说东京,就是翰林院也是绰绰有余。你们已在东京逗留许多时日,恐怕也是走马观花,不曾知道东京的暗流涌动。如若你们想知道东京的市井生活,怕是要住上个一年半载也未必全知。”张叔夜道。

正在此时,忽听得如此一语,“绰绰有余,此话怎讲?”众人抬头看时,原来是太平先生李长安到了。张明远等人喜出望外,赶忙迎上前去。“师父,您终于出关了。”弟子们四下围着李长安马上问道。李长安喜笑颜开,环顾四周缓缓道:“那是自然,老夫料定今日有大人物前来,如何不出来相见。”与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寒暄几句,随即看向张叔夜。

“太平先生,本官见礼了。”张叔夜起身答礼。李长安回礼道:“大人风尘仆仆,多有劳顿,老夫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不知大人从何而来,又有何赐教?大人,请用茶!”说着,弟子早已搬来椅子请李长安坐在张叔夜对面,两人之间有一桌子,桌子上摆着两碗茶。张明远等人也一一落座。

“先生请,本官此番从东京而来,路过京兆府,特奉皇上谕旨出使西夏,希望议和以保我大宋西北边关无忧,免得黎民百姓受苦受难。”张叔夜笑道。李长安顿时神采奕奕,叹道:“原来如此,乃是造福百姓之事,不知老夫可做些什么?大人,但说无妨,老夫一定竭尽全力。只是多年以来未曾到过东京,我终南山少有京官驾临,张侍郎至此,蓬荜生辉,实为万幸!”说话间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张叔夜寻思道:“虽说此番前去西夏实在勉为其难,蔡京,老谋深算,害人不浅。可已然至此,不可有失体态,一定要让终南山感到自己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才是。”想到这里,就马上娓娓道来:“皇上尊崇道教,想必先生略有耳闻。皇上对终南山也是仰慕已久。终南山与道教颇有渊源,皇上是爱屋及乌,故而凡是终南山上的都颇为尊崇。此番前去西夏也是蔡太师之意,派本官出使也是蔡太师推荐。说这话并非本官不愿出使西夏。恰恰相反,既然梦寐以求,本官自然竭尽全力,在所不辞。皇上派我前来,是想请先生下山同我一起出使西夏,不知意下如何?当然,皇上也有旨意,并不勉强,如若先生愿意则可,不方便也不强求。派弟子前去也可,如若他们不方便也不勉强。皇上真是善解人意,对你终南山太平草庐尊崇之极,千方百计替你们着想,本官也是颇为佩服。”拱手致意再三。

李长安寻思道:“前脚送走张小宝和费无天,你们就来了,莫非有什么心灵感应不成?如若不是老夫再三劝说,怕张小宝和费无天要说出真相了。如此一来,明远和无极,便要伤心难过,痛心疾首了。他们该如何是好?这等事绝不可让他们知道。如若老夫带着明远和无极跟随张叔夜出使西夏,且不说路途遥远,多有艰辛。如若我去了,就怕张小宝和费无天心急如焚,又来终南山叨扰。他们找不到我们,又当如何?就算给大嘴、扁头、阿长再三叮嘱,就怕他们执拗不过,心慈手软,说出我们去了西夏。如若张小宝和费无极跟踪尾随,忍不住把明远和无极的身世之谜公之于众,岂不麻烦?明远和无极情何以堪?我看还是等明远和无极从西夏归来后再做计较。眼下就不能去西夏了,老夫要留在终南山,等着应对张小宝和费无天。等他们两对父子相认,便是功德无量了。”想到此处,叹了口气。

张叔夜见李长安一言不发,只是叹气,不觉有些失望。张明远也心想,不可让李长安长途跋涉,以免路上有所闪失,便轻轻摇摇头使个眼色,李长安马上会意,捋了捋胡须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直言相告,方才出关,需要调养。”此言一出,张叔夜顿觉心灰意冷。

扁头一吐为快道:“要不俺去。”“我也可以。”阿长赶忙抢道。“干嘛呢?又抢什么风头?”众人看时,只见一人摇摇晃晃,拿着葫芦跨入门槛。原来是大嘴醒了,不见弟子,才到厅堂找寻。

“师兄,如何又醉醺醺?”李长安问道。“贪杯,贪杯,勿怪,勿怪。”大嘴醉醺醺的含糊不清道。“这位是?”张叔夜问道。正在此时,大嘴盯着张叔夜目不转睛的看起来,大嘴寻思,这人如何这般眼熟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张叔夜也盯着大嘴好生奇怪,心中寻思,这人好像在东京见过,就是记不得在什么地方。两人面面相觑,众人也难知其中原委。李长安见状也觉蹊跷。张明远等人更是大为不解,一个个惊得呆了。

张叔夜马上拍手叫道:“你莫非是章惇大人之孙,章杰?”“你如何知道我祖父的大名?”大嘴惊道。“我与你父亲章援曾是故交,你家父曾为你祖父刺血上书,此事轰动一时,我如何不知。你家父可是金紫光禄大夫,算是名声显赫,羡煞旁人。”张叔夜道。“原来如此,大人和大嘴师叔原来认识。俺万万没想到,实在匪夷所思。”扁头笑道。

“看看你,如今虽说上了终南山,好歹也体面一些,如何这般邋里邋遢?”张叔夜直言不讳道。大嘴不以为然道:“祖父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结识苏学士,为官许多年,也算是光宗耀祖,不枉一生。虽说这世人看来有些不好的名声,可作为孙辈我不可能也说祖父坏话不是?他老人家纵然千错万错,是忠也罢,是奸也好,毕竟为官一任也有些建树。大人说,是也不是?我如今虽然这般模样可心里自在,不会自寻烦恼。须知,做官有做官的难处,做好了,沽名钓誉,苦了自己。做不好,众口铄金,骂你个狗血喷头。做人都难,何况做官?无官一身轻,还是逍遥自在的好。当然,这都不是不修边幅的缘由。我也是一人习惯成自然,还望见谅。王安石身为宰相都不修边幅,我怕什么。”众人都笑。

张明远、费无极早就听大嘴师叔说过他祖父的故事,故而对章淳之事了然于胸。章淳曾做过宰相,进位太师。如今蔡京便是效仿了章淳的官场起伏。费无极又想起大嘴曾说过的一句话,叫做“士可杀,不可辱。”这便出自大嘴师叔的祖父章淳之口。张明远也想起大嘴的话,章淳说过名噪一时的名言:“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便是这句话得罪了如今大宋天子宋徽宗赵佶。可宋徽宗登基大宝以后并未怀恨在心,公报私仇。而是对章淳恩遇有佳。也正是大嘴祖父章淳,才有了向太后辅政宋徽宗。

张叔夜仿佛往事如烟,历历在目,慢慢回想起来便道:“你祖父并非没有什么建树,也有些利国利民之事,比方说,征服西夏,攻灭青塘,收复失地,使我大宋西北一度太平无事。好一个习惯成自然,我看你还是念念不忘你祖父的事情。你是反其道而行之,父辈体面利落,你偏蓬头垢面。父辈文武双全,你偏隐姓埋名。你的苦衷,本官也懂得,但愿你可以得道。也算是不枉此生!如果以后成了神仙那就厉害了。听你洋洋洒洒许多话,看来早已看破红尘,愤世嫉俗了。”

扁头打趣道:“此番大人要去西夏,此刻便说西夏,岂不巧合?”阿长若有所思,不由喜道:“此番也是征服西夏,不过是舌战。”费无极素闻西夏在塞北,马上道:“不知西夏风土如何?”“如若可以去西夏,也可以开开眼界。”张明远想象着西夏是何模样。张明远、费无极心知肚明,还不知师父会不会派自己跟随张叔夜出使西夏。扁头、阿长也有机会,故而便表露出些许心机,意图让李长安明白他们心中所思所想,以便让他们陪同张叔夜出使西夏。种浩心知肚明,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都想去西夏,但不能选边站队,毕竟皆是师兄弟。

李长安见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都盯着自己的眼睛,便环顾四周,笑道:“看看,让大人见笑了。如此说来,不如就这般安排可好?让明远、无极二位徒儿随大人出使西夏,大人意下如何?”张叔夜顿时颇为喜悦,马上道:“先生这般安排,本官恭敬不如从命。”“师父,我想去西夏。”阿长闷闷不乐,叹道。扁头失望道:“如何又是他们二人。”大嘴安慰道:“扁头、阿长,留守山上如何不好?听说,西夏十分荒凉,你们还是听话的好。”李长安也劝慰道:“不必如此,你们可知为师为何如此安排?”扁头、阿长摇摇头不解道:“不知。”

李长安道:“明远、无极离开为师整整十年,实乃与世隔绝。如今自然要让他们出去走一走,瞧一瞧,经风雨,见世面,你们可明白了?”扁头、阿长点点头顿时默然不语。张明远道:“多谢师父一语道明。此番前去西夏,弟子定会听从张大人调遣,还望师父放心。”费无极道:“师父,此番出使西夏,徒儿自当不辱使命。”张叔夜上前拉着张明远、费无极的手笑道:“没曾料想,你们与世隔绝十年,放心好了,此番出使西夏,也让你们见多识广。”

大嘴道:“扁头、阿长,还有何话要说?”扁头吱吱唔唔道:“可是···”“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听师父吩咐就是。”阿长灵机一动掷地有声道。种浩道:“西夏的确很神秘,听说西夏女子都比中原男子强悍。他们好似杀人不眨眼。”扁头、阿长听了这话,唬个不住。

李长安把张明远、费无极叫到身旁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好了,既然如此,明远、无极,你二人就随同张大人、浩儿,下山去吧,何时动身出使西夏,且听张大人安排。一路切忌,要保护好张大人,不可意气用事,凡事与张大人商议,要以朝廷大局为重,不可轻举妄动。须知此番前去,你们干系重大,作为大宋使节,且要言谈举止处处小心谨慎。你们可一一记下了?”说话间,神情肃穆,推心置腹。“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辱使命,必当凯旋而归。”张明远掷地有声道。

费无极道:“师父放心,此番出使西夏,当护卫张大人左右,尽忠职守。”张叔夜道:“好,青春俊杰,果然不错。此番出使西夏,也不必畏首畏尾。你们陪伴左右也好,到时见机行事即可。本官送你们四个字,‘见机行事’。”此言一出,众人开怀大笑。

顷刻,张叔夜让随行士卒退下,他意欲和大嘴单独说话。李长安明白张叔夜的想法后,马上让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守护门外,李长安也关门退了出去。一时间,厅堂内只剩大嘴和张叔夜两人。张叔夜问道:“大嘴是你自己起的名号么?”大嘴笑道:“什么名号,不过绰号。”

张叔夜道:“目下没有外人,可与我实话实说。”大嘴狐疑道:“实话实说,何出此言?”张叔夜道:“你这些年来躲在终南山隐居,没曾料想又看破红尘出家做了隐士。”大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如今天子尊崇道教,本来做道士有吃有喝,自然很好。可我不愿受拘束,故而不做道士做隐士。我比林灵素那个牛鼻子招摇撞骗好多了。”张叔夜忍俊不禁道:“原来如此。”

大嘴道:“隐居终南山挺好,没你想的那般孤独寂寞,反而安静幽美,神清气爽。”张叔夜道:“只要你觉得好,就好,只是别忘了回东京祭祖,好歹以后要知道落叶归根才是。”大嘴道:“我何尝不知,只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天下太平,才可回到东京看望祖父墓地,祭拜家父灵位。”不觉眼里含泪。

张叔夜道:“希望你以后做得道高人,云游四方也是好的,渺渺真人就应该云游四方。如今皇上听信蔡京之流,本官也是孤掌难鸣。恨透了欺下瞒上,谗言献媚之徒!这‘花石纲’,这奸臣当道,这天下,实在令人心烦意乱。本官意欲辞官归隐,也想到终南山逍遥自在,可惜母亲大人一人孤苦伶仃,我还要养老送终不是。再说儿孙也要本官照料,我不可弃之不顾。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孔夫子说的还是很有道理。”说到这里,张叔夜走近窗边又道:“门外的终南山弟子们请进来说话!”听到这话,张明远道:“张大人叫我们么?”费无极道:“不会吧!”扁头道:“俺方才听得清清楚楚,是叫俺们。”阿长道:“进去可好。”正在此时,张叔夜开门招呼他四人进去。李长安正好路过,意欲制止张明远等人进入。

张叔夜探出头来叫道:“太平先生,我让他们进来说话!您也进来如何?”李长安道:“你不是和大嘴私语么?如何叫我等进去,岂不有所讨扰?再说,都进去了,倘若我等说些大逆不道之语,万一被你手下士卒听到,那还了得。老夫还是不进去的好,为你们把风,你们大可畅所欲言。老夫自然知道,大人要与大嘴说他祖父之事,大嘴如今又看破红尘,难免对当今朝廷多有微词,就他那藏不住满肚滔滔不绝的性子,如何使得?”张叔夜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关门走了进去。李长安果然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看着终南山不远处的青松默然不语。

正在此时,几个老太太过来问道:“太平先生,大嘴在哪里?我们几个老姐妹听说当年大嘴与王姥姥有过节,后来姥姥说大嘴真是宽宏大量的大好人。今日上山,一则,祭奠王姥姥,二则,看望大嘴。”李长安道:“老人家一路辛苦,大嘴师弟在里面,你们先等候片刻,如何?他和别人有话要说。”老太太点点头转过身去要走。可大嘴似乎心有灵犀一点通,居然探出头来,道:“老人家,进来说话。”几个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马上走了进去,李长安看着大嘴点点头笑而不语。

“大嘴先生,老身打扰了。”老太太作揖道。张叔夜素知终南山游客众多,没曾料想老太太也不辞辛劳,爬山涉水而来,马上追问道:“老人家,你们时常上山不成?”老太太一看有位官员站在一边,愣了一愣,就战战兢兢往后退,那小脚差点站不稳,要倒将过去,如若不是扶住后边桌角就难说了。

大嘴笑道:“不用怕,此乃东京翰林院的大学士礼部侍郎张叔夜张大人,他是知书达理,平易近人的好人,你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用忌讳。”老太太笑容满面,马上见礼道:“张大人风尘仆仆从东京而来,我等有失远迎,目下没什么大事,就此告辞。”张叔夜自然明白过来,这些老人家素日无所忌惮,风言风语说的很是不少,目下缄默起来,也是装模作样,就笑道:“看来你们还是有所忌讳,本官就先行回避好了。”说着轻轻推门,慢慢走了出去,只有门咯吱一声回荡耳边。

“看看,真是折煞老身,让京城大员回避,我平头百姓想都不敢想。”老太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张叔夜大人爱民如子,方才算是说到做到了。他可是父母官,最是尊老爱幼,为国为民。”张明远扶着老太太,安慰道。费无极见老太太依然眼里含泪,便劝道:“终南山上真是蓬荜生辉,张大人到来,我等求之不得。他的确爱民如子,老人家不必自责。”

扁头道:“大嘴师叔虽说看破红尘,总是云游四方,一心一意要做渺渺真人。可他还是不能愤世嫉俗,他也是有苦难言。俺自然明白。”阿长道:“所言极是,大嘴师叔很不容易,这些年来,一个人苦苦修行,令人感动。”说着蹙眉起来,忧郁布满额头。老太太道:“当年听说王姥姥的故事,就感动的稀里哗啦。目下看到大嘴,更是感动。”

大嘴一怔,马上问道:“你们如何认识王姥姥了?”老太太道:“实不相瞒,我是她儿媳。”大嘴道:“原来如此。”老太太道:“看看,事过境迁,我当年还是小媳妇如今也是姥姥了。还是当年的话,希望先生做个云游四方的得道高人,如若成了渺渺真人,老身也好多拜拜。到时,先生救苦救难,我等就微幅不浅了。”众人捧腹大笑。

“哪里话,我也是有父有母之人,如何不晓得人世之间那苦那痛?得道高人谈不上,云游四方且说得过去。”大嘴说着微微一笑,环顾众人,顿时背着手在原地走了走,伸出右手扬着袖子,不紧不慢道:“在下本是东京人士,祖上乃是真宗皇帝手下官吏,曾出使过西夏,游历过契丹,南下过大理,也有些见识。到了祖父这里也是官宦之中,锦衣玉食之家,也算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大学士了。不过因立皇帝之事得罪了如今天子,故而家道败落,没有杀身之祸已是皇恩浩荡,微福不浅。自然更无他求,何况半点怨言。家父也是进士出身,曾为祖父刺血上书,也算是忠孝两全之人。祖父曾告诫后代子孙永不可入朝出仕,在下故而谨遵遗训到这终南山来了此一生。因此对山下之事并不想过多沾染,算是不想自寻烦恼罢了。”说到此处,停了下来。老太太听了点了点头。

大嘴接着道:“只是慨叹朝廷之中有见风使舵,哗众取宠,一时得势,欺下瞒上,谗言献媚之徒。江山社稷不知将来如何?我大宋国内,曾几何时,也有动荡,在下素知的便是那王小波、李顺揭竿而起,这倒没什么可怕之处,朝廷招安也好,剿灭也罢,自然可以相安无事。只是外敌入侵就免不了大动干戈,烽火燎原了。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与达官贵人何干?有道是:重文轻武,奸臣当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将来免不了祸端一场,浩劫一场。看那东京朱门酒肉之徒,实在不敢恭维;瞧那东京文官武将之人,实在难以启齿。在下素知如今天子尊崇道家教派,可他崇他的,关我何事!他做他的,与我何干?他所做实在不敢恭维,东京开封府那汴梁城东北角一个万岁山就够了;苏州应奉局里臭名昭着的一个‘花石纲’就够了,还说什么呢,搞的天下鸡犬不宁,民怨沸腾,如何是好?天子固然有错,不过也非在下可以说长道短的,在下还是沉默寡言的好,所谓言多必失,便是这般道理。在下如今是得过且过,看破红尘,乱世之中苟延残喘,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罢了。自寻烦恼之事,在下自然躲之不及,又如何会孜孜以求?”说话间,喝了一口茶,坐了下来,又吩咐众人坐下来。

等老太太都坐下来,大嘴叹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尔等黎民百姓之事自然非比寻常,在下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救苦救难之事定会大显身手。说到这里,在下倒想起范仲淹的一句话了,说的实在很好。那便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在下以为,忧国忧民,行侠仗义,保家卫国。此些事情乃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大事,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在下自然全力以赴,万死不辞。在下时时想起老子所言,每每颇有感触。那便是,‘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混乱,有忠臣。’”说着他以饱含深情之状打开窗户,看向远方慢慢转过身来,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说也罢,此些事非我等明白,反而令人自寻烦恼。”一语落地,众人感慨万千。

“先生果然头头是道。”老太太道。大嘴道:“走南闯北,自然更上一层楼。”老太太道:“如此多见识应该去东京考个进士。”大嘴道:“此生与功名利禄无缘,但求光明磊落,了无牵挂,自由自在,逍遥四海。”一个个泪光点点。老太太退了出去和大嘴且走且谈,不多久下山而去。大嘴目送,直到她们不见了踪迹。

张叔夜见大嘴依然站在山门外,便走了出去和他且走且谈,二人越走越远。李长安招呼弟子走进厅堂,众人坐了下来,李长安看向张明远和费无极,吩咐道:“此去西夏,山高路远。明远、无极,你们不可掉以轻心。张大人奉朝廷皇命出使西夏,一路上,你们要言听计从,不可无事生非,自取其祸。听说西夏晋王察哥,可是个武林高手,更是带兵打仗的行家里手。你们此番恐怕要碰到他,不可招惹于他。”

张明远点了点头,笑道:“师父,弟子记下了。”费无极道:“师父,如若他招惹我们,又当如何?”李长安道:“他如何知道你们会武功?如若你们不人前卖弄,他绝不会为难你们。”扁头摸了摸自己的肥肚皮,笑道:“党项人虽说野蛮粗鲁,蛮横无理,但也并非杀人不眨眼。俺可听说西夏美女可是彪悍的不得了,你们别招惹就是了。”阿长叹道:“说了半天,只是听说。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明远、无极,你们还是走一遭才可经风雨,见世面。去了开封府,再去兴庆府,也算微幅不浅。”说话间羡慕不已。

李长安神情肃穆之际,吩咐道:“不到迫不得已,你们不可用终南山地宫里的神功,毕竟都是大招,杀招,狠招,怪招。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不可随意伤人。素日老种将军教你们舞枪弄棒,骑马射箭,此番便可派上用场。切记切记,不可残害生灵,以免折损寿命。”叮嘱再三,叹息不已。

张明远道:“师父,如若敌人使出撒手锏,弟子又当如何?如若敌人步步紧逼,弟子又当如何?以退为进如若勉为其难,弟子又当如何?”费无极道:“那就用必杀技,克敌制胜。”扁头道:“什么叫做撒手锏,什么叫做必杀技。俺可听到了新鲜词,还刚刚出炉。”阿长笑道:“高手过招,只在一念之间,至于用何武功,便要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你们何必自寻烦恼。”

李长安赞道:“阿长所言极是,你们可记下了。”张明远、费无极向阿长拱手致谢。阿长大手一挥,道:“免礼,免礼。”众人忍俊不禁。

张明远问道:“师父,如若西夏武林高手前来挑战,弟子如何应对?”李长安道:“这‘日出终南’便是护体神功,作为防守招式,对付敌手便绰绰有余。”费无极道:“师父,如此说来‘上善若水’一招与‘日出终南’皆不相上下了。”

李长安道:“二者大同小异,皆是护体神功。不伤及无辜,便是再好不过。”扁头道:“俺的雄鹰掌法也不错,就是太阴毒了,容易走火入魔。”阿长道:“怪不得大嘴师叔不让你练了,也是为你好。”

扁头道:“为了长寿,俺以后怕是不能练就上乘武功了。”李长安欲言又止。阿长担心道:“老毒物师徒的五毒门如若在兴庆府贺兰山下,你们遇到,怕是力不从心。”众人惊掉了下巴,皆不约而同之际,看向李长安。李长安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下午时分,张叔夜、种浩、张明远、费无极和随行士卒一干人等在终南山斋堂用了饭后就告别李长安、大嘴、扁头、阿长等人引众下山去了,一路上依然谈笑风生,喜悦无比。

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穿越豪门之娱乐后宫 艳海风波 人生得意时须纵欢 都市极乐后后宫 提款机不当了,校花儿全家急疯了 十日终焉 疯批小师叔她五行缺德 玄鉴仙族 遍地尤物 男欢女爱 仕途人生 后宫春春色 都市娇妻之美女后宫 明星潜规则之皇 踏天境 田野花香 逼我下乡?科研军嫂搬空你全家 迷雾之上 wtw1974 满唐华彩 
经典收藏家兄嬴政,谁敢杀我? 重生刘宏,打造神圣大汉帝国 谍海潮生 北宋大法官 我的谍战岁月 新京喋血 我的美利坚 诸天皇帝聊天群 救岳飞建强宋 谍海风雷 长夜谍影 大唐游侠儿 混在大唐的工科宅男 抗日之暴力军团 穿越之华夏崛起 大唐:超时空,闺蜜晋阳小公主! 无限电影世界掠夺 三国:从拯救家族开始风起陇西 夫子很闲 史上最强策谋师 
最近更新发财从掠夺三国的文物开始 世子无双:纨绔败家子 大明:失算了拜把兄弟是崇祯 三国刘修传 逍遥小县令,开局皇帝微服私访 随风遗留 隋唐风云录:从小兵到帝国谋士 响马领主:我能抽取骑砍兵种树! 太子被黜,我当北凉王领兵千万! 匈奴入侵?我开局三万克里格! 咸鱼皇子:皇帝?狗都不当! 大唐女皇:凤临天下 我只做生意,姑娘们请自重 大荒蛮神:从打卡开始猎妖 水浒之淮西为王 江山列传 开局流放,灾荒年我带嫂嫂们逃荒 残唐桃源传 和亲公主白发皇妃 民间传奇故事集录 
两宋传奇 东方唐宋 - 两宋传奇txt下载 - 两宋传奇最新章节 - 两宋传奇全文阅读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