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富春说这话时，脸上难以克制地浮现几分厌恶之色。
应怀丰心里一喜，慢慢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应天枢那性子，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
现在居然还自己作死，主动得罪了鲁大师。
他自己也不敢担保未来没病没灾，不会有求于鲁富春，一直都对鲁富春恭敬有加。
看来藏宝阁的意外不仅让她伤了个半死，还伤到了脑子。
应怀丰心中冷笑。
也不知他那位好弟弟知道自己的女儿成了这副德性，会作何反应。
“原来如此，”应怀丰面上不显，很歉疚道，“我这侄女，无爹娘教导，又是天生的废人，不能与旁人一般修习灵力，性情便偏激了些，我替她向鲁大师道歉。”
鲁富春冷哼：“又不是我让她成废人的，凭什么冲我撒气。”
应怀丰又道了好几句歉，鲁富春的脸色才稍霁。
想知道的事情已经探听完毕，应怀丰也没有多留，笑着同鲁富春告辞了。
·
应天枢打坐了一个个多时辰，腰背就开始酸疼起来。
她揉了揉腰，将厨房送来的晚饭吃尽了，然后又坚持坐了半个时辰，才躺到了床上。
这副躯体不比从前，而且身上还有伤，稍微活动一下，浑身都疼。
应天枢躺在床上。
本以为陌生的环境会很难入睡，但许是太累了，她脑子滚动了一遍应通海给自己科普的知识，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
应天枢是被厨房送饭菜的奴仆喊醒的。
她睡得太沉，对方紧张的不得了，唯恐这位小姐突然身亡，家主雷霆之怒，整个府里都要跟着遭殃。
应天枢安抚了对方两句，把饭菜吃了。
接下来她在院子里晃悠了几圈，活动活动手脚。
活动完了，正想回屋里打坐，就见管事领着几个年轻的小丫头过来了。
“五小姐，”管事笑着招呼，“可巧你还没进屋，人我给你带来了。”
应天枢闻言，望向他身后。
“来，站出来给五小姐瞧瞧。”管事吩咐道。
十来个相貌齐整的小姑娘站作一列，齐齐行礼叫了一句“五小姐”。
“这几个是府里的，这两个是我从人牙子那儿新买的，小姐瞧瞧哪几个合心意？”管事笑道。
应天枢将这些小姑娘扫了一圈。
最大的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十二三岁，差不多初中的年纪。
管事见她迟迟未曾言语，便道：“小姐可以问问话。”
应天枢道：“好。从左至右，挨个报名字，顺便说一下自己会做什么。”
“奴婢彩云，之前在府里的厨房工作，会做糕饼点心。”
“奴婢王福儿，我爹是秀才，我也跟着读过一些书，认识几个字。”
“奴婢青叶……”
“……”
有擅长烹饪的，有识文断字的，也有擅长女红的，还有会挽几十种发髻的……
“奴婢张飞英，力气很大，会杀猪，剁肉剁得很快，给我一把刀，骨头也能剁碎。”皮肤微黑的小姑娘挺了挺胸，颇为自傲道。
有几个姑娘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姑娘脸蛋微红，才意识到，自己这项技能比之其她姑娘的文雅，有些格格不入，头垂了下去。
应天枢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下来，垂头丧气的样子像一只失落小狗，轻笑了一声。
另一个姑娘继续说了下去。
姑娘们全部说完了，院内一时安静下来。
“要挑几个？”应天枢看向管事。
管事道：“一般来讲，府里的嫡小姐可以配两个贴身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粗使丫鬟。五小姐可以都在这些人里面挑，若这些人中挑不够，明日我再带一批人来。”
应天枢叹气。
“珍娘，张飞英，我要这两个贴身，剩下的丫鬟，童管事你帮我挑一下送过来就好。”她挑了两个比较合眼缘的，拍板道。
管事恭顺应了：“是。”
“好了，你们俩跟我进屋吧。”应天枢道。
珍娘立即跟了上去。
张飞英有些晕乎，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一众丫鬟中脱颖而出，挠了挠头，也迅速跟了上去。
进了屋，应天枢瞧这两个小姑娘眼巴巴看着自己，不由失笑。
她想了一下，正色道：“我与大房清和院二房宝庆院的主子关系都一般，你们多多注意些。特别是府里的六小姐和应双双小姐，她们脾气不大好，你们避着点。”
“不过若她们故意找事，也不必胆怯，尽力反抗，然后来找我，我会替你们做主。平时的话，该做什么做什么，注意我打坐的时候不要打搅我就好了。”
两个丫鬟齐声应：“是，小姐。”
应天枢笑了一声，又想起什么来，道：“手伸出来。”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乖乖伸出了手。
应天枢给她们诊了一下脉。
张飞英有一条灵脉。
珍娘有两条，两条灵脉，在凡俗中，已经算出挑了。
应天枢收了手：“好了，去忙吧。”
两人依言离开。
虽然身负灵脉，但两人一点灵力也无。
这倒正常。
在这个大陆，普通人家，不比世家大族，他们并不知道如何修习灵力。就算有天赋极佳者，完全不修炼，也难以入境。
而世家从小就教授族中子弟如何打坐，如何吸取灵力，很小的时候就能入境。
而且，像张飞英这样一条灵脉的，虽然能吸收灵力，但吸收得很慢，笨拙些的甚至需要一两两年的功夫才能进入入灵境。
更重要的是，两人都十五岁了，已错过修炼的最佳时期，恐怕要加倍费劲。
应天枢正琢磨着，珍娘来禀：“小姐，家主来了。”
应天枢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应通海大踏步走来，衣袍带风。
应天枢笑：“爷爷。”
“天枢，”应通海点头，又问，“这俩丫头是谁挑的？”
他神情沉肃，一副要挑刺的样子。
两个丫头本就畏惧这个气势滔天的家主，现在一听这话，吓得两股战战，头都不敢抬。
珍娘的腿颤颤巍巍，似乎下一刻就要跪下去了。
应天枢忙道：“我自己挑的，觉得合眼缘。”
应通海眉头略略舒展：“合眼缘就好，这也算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