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白日在园子角落里寻了几朵不起眼的曼陀罗，晾干后将花朵研磨成粉，然后放入孔雀发簪里。
之后便沉沉睡去。
次日天还未亮，萧衍便与疾风悄悄出了城，骑马朝着京郊大营一路狂奔。
孟月站在寒风阁外假装淡定地浇花，直到王妃和侧妃一前一后走进来。
扶摇一脸讪笑：“月姐姐，王爷呢？”
柔嘉撇下嘴：“这才几日，姐姐对阿月嫂嫂的态度变得还真快，让妹妹我啊……很不习惯。”
她朝孟月微微一笑：“阿月嫂嫂，我们来给王爷请安，不知他在吗？”
扶摇很嫌弃地剜她一眼：“哼，说起舔人，妹妹也毫不逊色。”
孟月轻轻摇头：“不在，一早便出门了。”
扶摇追问：“他去哪了？”
孟月继续摇头。
扶摇感觉有些丧气，眼里的光瞬间黯淡，转身就要往回走。
柔嘉却一把揽起孟月的胳膊，笑道：
“阿月嫂嫂，既然衍哥哥不在，那我便陪嫂嫂在这儿聊聊天吧。”
麓七一听赶忙给扶摇使眼色。
扶摇心里不愿向孟月示好，却不得不违背意愿使劲凑过去，讪笑道：
“月姐姐，那本妃也留在这儿陪你。我嫁来大胤不久，对京城很不熟悉。明日出游时，还要拜托你带我好好玩玩。”
孟月轻轻点头。
柔嘉有些生气，朝着王妃翻白眼：“姐姐明日要去的白马寺，路程有些远呢，这一路可不好走……你要不先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其实这话里有两层意思。
对于明日，柔嘉早就有了盘算。
那就是提前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在半路上将孟月劫走，然后卖到城北牙行里。
这个牙行除了明面上做着买卖仆人的营生，背地里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将妇女贩卖到暗窑子、往边境买卖军妓……
但凡有姿色的女子进了那里，一般不会被发卖到惹眼的地方去。
几乎都是见不得光的去处。
柔嘉年纪小，杀人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有些困难。
所以，想让孟月彻底在人前消失，将她卖到城北牙行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柔嘉接着对孟月绽出一个极为妥帖的暖笑：
“阿月嫂嫂，过些日子举办百花宴，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布置场地，你可一定要答应哦。”
柔嘉这是要让旁人觉得她对孟月极为亲昵，绝没有存半点儿歹毒的心思。
所以明日过后，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孟月尴尬地笑笑：“嗯好。”
然而心里却想：“明日她便彻底离开，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
柔嘉觉得自己演得还不够，于是吩咐春桃回梨花院拿了一对刚绣好的手帕，然后往孟月手里塞了一条。
“阿月嫂嫂，我绣的是姐妹式样，咱俩一人一条，好姐妹一辈子不会散。”
“你放心，以后我和衍哥哥就是你在王府里的靠山，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可千万要告诉我。”
柔嘉边说边望向扶摇，很显然是在指她。
扶摇冷冷回瞪一眼，“哼”一声便不爽地离开了。
她虽身份地位高于柔嘉，但独自一人在大胤无依无靠，到底不敢对柔嘉太过苛刻。
于是才纵得柔嘉在她面前肆无忌惮。
见王妃离开，柔嘉这姑嫂一家亲的感人大戏也顿时演得没了趣味，于是和孟月随便客套几句后，就转身去了别处溜达。
柔嘉摇着罗扇，朝春桃低声耳语：“和那几人说好了吧？明日千万不能给本郡主误了事。”
“一定要做得漂亮。”
春桃附她耳边轻声说：
“郡主放心，我已让他们到时在城外的必经之路上等候，他们并不知是谁指使的。”
“这件事绝对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柔嘉使劲握住她的手：
“ 春桃，你是姨母特意挑来陪我的，所以你做事我很放心。嗯，要做就干净些，最好将脏水全都泼到秋水院身上。”
“不，是必须。”
“谁与我争宠，谁就没有好下场。”
春桃点点头：“嗯，郡主放心，王爷对孟月的感情不同寻常，他若发现孟月失踪，必会第一时间将所有怨气发泄到那个蠢妇头上去。”
“王妃说不清楚的。”
“即便王爷找不到她的把柄，以后也会越来越厌恶她……”
柔嘉满意地笑笑，然后得意地望向天空：
“嗯，好好好，很好。”
*
萧衍和疾风乔装打扮后，带着小队人马一路疾驰来到了城郊营地附近。
大胤为了保障京都安全，在皇城周边分别设置了四个营地，同时为了互相制衡，这四个营地分别属于不同将军麾下。
此时他们来到的这片营地正是隶属于孟奕麾下，坐落在一片易守难攻的山脚。
以往这里除了驻守的将士，根本不允许其他人涉足。
萧衍等人很谨慎，他们并未直接进入营地，而是一直躲在附近暗中观察。
终于等到天色渐晚，夜幕中亮起了点点星光。
疾风饿得肚子咕咕叫，他微微拧眉：
“殿下，属下觉得咱们这样干等……毫无意义。”
“天都黑了，可这片营地一点亮光都没有，很显然人都已经撤光了，属下真的不明白，您到底在等什么？要我说，先直接冲进去搜罗一遍。”
其他属下也有同样的疑惑。
萧衍艰难地咽口唾液，润了润干枯沙哑的嗓子，低声道：
“本王与孟奕在边境共事多年，对他颇为了解。他行事向来周密，不管做任何事都一定会留有后手，何况如今这种情况。”
“所以你们真觉得，他敢如此心无挂碍地离开京都？”
按照惯例，朝廷每两个月会派人到各处城郊营地巡查一次，就是为了督促他们好好干活。
而十天前，刚刚好是最近的一次巡查。
所以，孟奕麾下离开京都的时间也就在这十日之内。
短短十日……对孟奕这个老狐狸来说，实在太过匆忙，他一定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而萧衍此番行动，除了探查营地情况外，还要看看将军的营帐里是否遗落了重要的资料。
疾风似懂非懂，望向不远处的大帐，期待道：
“殿下，您说句话，咱现在进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