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良生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宫玉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拒绝过自己，更是没有用过这样冷硬的语气。
褚良生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一口甜腥顺着喉咙蔓延，硬生生压了下来。
褚良生红着眼看着宫玉暖，喉咙越来越涩，用衣袖捂着嘴咳了几声，一团猩红染红了衣袖，下意识藏了起来。
宫玉暖心惊了一下，脚忍不住向他靠近了看着被血染红的衣袖，又皱着眉抬头看他，“褚良生。”
褚良生轻声嗯了一声，忍住快掉下的眼泪，刚冒出一点儿的指甲生生嵌入肉里，“污了公主的眼了，我去重新换一身衣服再来找公主。”
说完就匆匆转身准备离去，似乎什么也不想听到。
宫玉暖偏偏不如他的愿，叫住了他，忍住关心他的冲动。
“褚良生，换了衣服就直接回你的屋里吧，我要睡了。”
褚良生定住，抬手看了看被血染红的衣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用这些苦肉计都留不住她，自己怎么蠢成这样了？
虽然这样想着，心却一下一下堕入深渊，似乎每一个音发出喉咙都极为艰辛，明明想了很多，最终却只能吐出一个字，“好。”
宫玉暖等他走后立马吹了灯，不带一丝留恋，唯留褚良生一个人愣愣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门，身着单薄，心却更冷。
银月急忙送来一件披风给褚良生披上，“公子别着凉了，这天这么冷，快回屋歇着吧。”
“就算着凉了她也不会看我了。”
褚良生掐着自己的脖子，似乎要将它掐断，指尖深入皮肤，冒出血珠，雪水顺势融化，显得纯洁又糜乱。
银月心中一惊，立马跪下，“公子不可，奴求公子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褚良生呵笑出声，松开了手，印出五根手印，“走吧。”
宫玉暖自他出了门才睁开眼睛，“317出来吧。”
“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他情绪波动大吗？”宫玉暖明明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问。
“在临界边缘，差一步，怎么会这样？”
宫玉暖无奈叹了一口气，“他故意让我知道他和我二姐和三皇子有合作，试探我的态度，我不让着他，估计现在他都要气死了。”
317更疑惑了，“你知道他是故意的？那你怎么做的？”
宫玉暖翻了个身，“废话，他又不是傻子，他去那么久是个人都会怀疑一下吧？我叫红衣跟着他，红衣再擅长跟踪，像他这样心思细腻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那你怎么不趁此机会，加倍对他好？”
宫玉暖笑了一声，“对啊，可是他是褚良生，疑心重，如果我表现得不计前嫌他的好感值是会升高，甚至说不定会彻底依赖我。”
“可是我不要，我和他是平等的，他不比我低，我也不能处处让着他。何况，我要是不这样，他的好感值永远达不到100。”
317没太听明白她的话，顿了好一会儿，“你自己把握就好，别玩崩了。”
宫玉暖嗯嗯了两声让317下去了，宫玉暖重新闭上眼睛，却迟迟睡不着。
半夜间想起他袖口的一抹红色，想起他无措的眼睛和藏起的手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很心疼他。”
说完立马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头，脚蹬了好几下，真的，好烦人。
宫玉暖第二天顶着个大黑眼圈起了床，褚良生和褚临一如既往地等着宫玉暖一起吃饭。
宫玉暖这次干脆坐到了褚临身旁，没有看褚良生一眼，“吃吧，你们怎么还等着我？”
褚临瞧了褚良生一眼，见他直直坐在那儿，低垂着眸子，可余光中全部都是宫玉暖，忽觉好笑。
褚临看着宫玉暖眼下的乌黑挑了挑眉，“公主昨日可是没睡好？”
宫玉暖倒也不掩饰地点了点头，“昨日三皇子跑的倒是快。”
褚临故作惊讶，“七皇子没和公主说吗？我先行回来了。”
宫玉暖无所谓地看向他，“说了，三皇子倒是潇洒，一个人就跑回来了。”
褚临夹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细细品尝，完全吞咽后才回答她，“之前公主可巴不得我不打扰，怎么？我昨日难道还做错了？”
宫玉暖放下碗筷，假模假样地笑着看着褚临，“是呀，从前是不希望三皇子出现，可如今不同了。”
褚良生听了这话觉得喉咙越发干涩，眼睛直直盯着宫玉暖，眼里是不甘，还有痛苦，生怕她说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这种痛苦不似从前所受的肉体之痛，反而像一把刀，一根针，一点一点刺进他的心里，待稍微结了痂之后又沿着结痂地剖开，又不敢让血流出。
褚临瞥了一眼失魂的褚良生，挑了挑眉，“哦？公主此话何意？”
宫玉暖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三皇子是在和我装傻吗？三皇子住进我的浮玉阁，当初可是说要将我和二姐姐比较一番后，选择一个心意的对象，三皇子可要多多考虑我。”
这话不仅让褚临愣住了，褚良生也彻底失了态，碗筷被打到地上，大脑缺了氧，似乎下一秒就快晕厥。
褚良生一步一步走到宫玉暖面前站定，低着头固执地看着宫玉暖不发一言。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但偏偏看着卑微得不能再卑微。
宫玉暖淡淡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汇集到褚临，“三皇子觉得我这个提议可好？”
被忽视了的褚良生仿佛身处十八层炼狱，不，在炼狱中也没有这样的折磨。
褚临见褚良生的脸色心道不妙，疯子要发疯了，他可不能继续待着，朝宫玉暖胡乱笑了笑。
“我会好好考虑，现在吃得有些多，我先去消消食，三公主，告退。”
说完都不等宫玉暖回复，就起身离开。
宫玉暖觉得这褚临真没意思，褚良生还站在她面前，宫玉暖就当没看到他，转过身继续吃着。
空气中安静得只有宫玉暖吃东西的声音，仿佛一间房里只有一个人似的，褚良生再也按耐不住，哑声开口。
“你不要我了，是吗？”
宫玉暖夹东西的手一顿，并不回头看他，“七皇子说笑了，我与七皇子并非主仆，何来要不要一说。”
褚良生听到她的称呼，似乎疯了一般，蹲下来用双手将宫玉暖的身体掰了过来，泪水如决堤一般流下。
“不要这么叫我！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