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不可违背的选择
“老先生，应当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希望山主，还有贵学派的宿老，能够仔细权衡利弊~”
沈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每一个道家学派的弟子，都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无外乎就是道家学派，站队贵族联军带来的影响，想要让他们放弃援助贵族。
说到底，当初道家学派与贵族联军达成协议条件的时候，赤流剡就想到过这一天。
虽然那主要是学派中的另一派所为。
但没有学派的高层宿老和赤流剡点头，道家学派也不可能聚集起那么多力量。
而沈措的话语看似规劝，实则威逼。
赤流剡虽然心有愤慨，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沈措的力量实在有些超乎想象。
“我会亲自下令召回学派弟子，不过，我们需要时间~”
见赤流剡识相，沈措继续紧逼。
“多久，我需要一个时间！”
“额外告诉先生一个消息~”
“就在我动身来此的时候，我部面向河间的大军，已经向贵族联军的防线开拔~”
“为了避免贵学派的弟子无辜惨死~”
“我还是希望贵派的动作能快一点~”
闻言，赤流剡吃了一惊，但紧接着赤流剡就意识到了事情紧急，随即改口说道。
“两天，对，两天之内~”
“我会下令召回河间的道家所属~”
不过赤流剡也有自己的难处，为了防止出现误会，赤流剡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到时候，河间的一些弟子不一定会服从龙眠山的命令~”
为了解释清楚，赤流剡赶忙说道。
“沈首领，这不是我故意推脱~”
“若是按照与世俗贵族的关系，我等虽然祖上都与贵族有关系，但还是有远近亲疏之分~”
“因而我道家学派内部的力量~”
“主要是分为两派，一派是那些从大燕麾下出来的贵族弟子，另一部分就是我们学派内部自行培养的弟子~”
“虽然之前与大燕朝廷的合作，有我们的首肯和参与，但这些多是由那些与贵族有密切关系的弟子达成的~”
说到这一步，沈措也明白了赤流剡的顾虑。
“也就是说，那些与贵族关系密切的弟子不一定会听从你的命令~”
闻言，赤流剡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的话，那些人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你只需要代表道家，宣布封山即可！”
作为传承了六百年的显学大派，当初大燕厘定天下的时候，都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靠的就是识时务，不会显露威胁。
现在人家归义军展现了足够的力量，道家学派挡在归义军面前，难免恶了他们。
万一归义军夺得神器，到时候道家学派说不定就会被人家针对打压，现在宣布封山，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那些宿老经过了一番自我调整。
也算勉强自己接受了封山的决定，而其余的弟子们更是无力反驳。
“那就等山主的好消息了！”
说罢，沈措的身影便如同山间的雾气。
在清风的吹拂下，整个人就好像飘散的雾气，飞入了群山的水雾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在场的赤流剡与众人。
而只不过了不到半天，一则令天下震惊的消息，从道家圣地龙眠山中传了出来。
龙眠山命令，召回弟子，封山半年。
话虽然不多，但信息量大的惊人。
尤其是贵族联军和朝廷一方，都不知道龙眠山发生了何事，竟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背弃协议，选择将学派封山。
正如赤流剡所说。
并不是所有弟子都会遵从龙眠山的命令，但大部分道家弟子还是明白了龙眠山的态度。
而这一点，便是沈措想要的。
只要龙眠山开口，便是代表道家学派向天下喊话，也会向大部分的学派弟子释放一个信号。
这足以让大部分的学派弟子摇摆。
而这也会让原本站队的道家学派。
从内部分裂成小块，没有了核心，那些与贵族有关的弟子，也只能以自愿身份留在贵族阵中。
这样至少将道家学派摘了出去。
归义军也不再需要面对，整个道家学派大部分力量的威胁，伤亡也能减少几分。
河间郡，步阳府。
以孙攸为首的道家弟子，出现在步阳府城门口的地方，缓缓的向城外走去。
不远处的城楼上，临川书院的青宣，高家的高巽、须家的家主须尘都出现在这里。
“孙攸真人一走！带走了大部分的道家学派弟子，我们的人手又出现了缺口~”
“现在，根据前线最新线报，龙口出现了归义军小股部队斥候，活动的迹象~”
三人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沉默了一会儿，其中的须尘问道。
“青兄，这龙眠山到底发生了何事？”
青宣神色凝重，开口说道。
“我与孙攸有过几次交谈~”
“虽然他一直都是语焉不详，没有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但结合了一些其他地方的线报，我倒是勉强有了一个猜测~”
须尘、高巽同时转头看向了青宣。
虽然大家都有些猜测，但没有龙眠山高层的肯定，猜测再多也只是猜测。
“当初我听到龙眠山封山的消息~”
“首先就想到了几条猜测，要么是龙眠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问题，例如赤流剡消失~”
须尘两人点了点头，这个猜测他们也有。
“不过后来我便接到了前线的线报，而且还收到了大梁城的消息，归义军发起进攻的时间实在是太巧合了！”
这个猜测，须尘两人也想过。
“所以我猜测，龙眠山的消息很可能与归义军有关，因此我便向孙攸试探了一下~”
“结果，当我说出归义军的消息时，孙攸的神色出现了明显的波动，这就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可若是如此，那就可怕了！”
青宣得到的这个消息，对贵族联军而言明显不是个好消息，但又不能不接受。
“可若是如此的话，归义军是如何办到的？”
“龙眠山一带没有归义军出没的消息啊？”
对于两人的疑惑，沈措神色严肃。
“所以我才说问题更可怕了！”
“没有归义军出没，可龙眠山偏偏又因为归义军的动作而封山~”
“至于说暗杀，若是归义军真做了！”
“那反而会激起龙眠山，乃至那些普通道家学派弟子的怒火，可我在孙攸的身上，没有看到这一点~”
“那便说明，归义军以什么神秘的手段，直接威逼，或者诱惑了赤流剡~”
这时，一旁的高巽说话了！
“诱惑不太可能~”
“与道家的协议，我们已经让渡了很多，归义军不可能给出更好的诱惑~”
“更何况若是如此他还要考虑学派内部的分裂问题，可现在的情况，这更像是匆忙定下的决断~”
对于高巽的判断，青宣两人点了点头。
可若是如此的话，那便只剩威逼。
“难道归义军，除了大军，还有更可怕的手段吗？”
“能够威逼整个道家，那最好的威慑就是直接打到龙眠山，可攻打龙眠山的难度？”
三百年前，大燕君临天下，为了迫使当时的诸多学派力量臣服，大燕的军团几乎扫遍了天下。
不少的小学派，就此湮灭。
而儒家和道家就是两个例外，儒家是主动选择辅佐了燕帝夺取神器，而当时的道家更像是中立状态。
为了显示朝廷的威严，顺便扫平障碍，长宁铁骑亲自主攻，可一连进攻了三天三夜，都没能将战线推进到龙眠山主峰一带。
后来还是道家主动投降。
而这样的一支军魂兵团，都未能拿下的地方，归义军却以神秘手法强行威逼。
这样的手段，让三人心中一惊。
见识过归义军兵团的厉害。
三人本以为这已经是归义军的全力，也接受了归义军的厉害，可现在现实却告诉他们，归义军很可能还有一种神秘的手段。
对于接下来这场战争的胜利。
就算与朝廷一方暗中达成了协议，但三人的心中还是瞬间没有了底气。
且不说不一定打赢的归义军兵团
那种神秘的手段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三人的头顶，时刻让三人心惊不已。
“这一场战争，我们还能赢吗？”
“且不说那种神秘手段，就是归义军，以南北两大兵团，一路横推，我们的那些手段真的会奏效吗？”
三大军魂兵团，名声很大。
可归义军自从出道以来，几乎也是百战百胜，这样的威名，已经不逊于它们。
这一刻，就算是青宣也有些迷茫。
不过青宣很快就镇定了起来。
“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依照归义军的习惯，就算我们投降家业也会没收~”
“家族那么多年的荣耀，还有家族三百多年积攒的财富，难道要拱手相让~”
“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至少现在我们还有奋力一搏的可能，坚持住，顶住归义军，只要独孤羽、赫连伤、冷鹏可以大败归义军一次~”
“我们就可以卷土重来~”
得到青宣的劝慰，两人神色好了一些。
“放心吧！青兄，我等已经明白~”
…………
与此同时，上原郡也得到了消息。
和青宣等人想法一样，经过一番分析，众人也发觉到归义军似乎还有什么手段。
为了谨慎起见，赫连伤本想暂缓进攻。
可独孤羽以大军开拔为由，否决了赫连伤的意见。
须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在这个时候，若是忽然叫停，大军军心士气衰退，反而对于战场更加不利。
最终经过一番争论，冷鹏、独孤羽同意继续进行行动，二比一，压倒了赫连伤。
…………
大梁城的战场上，战况越发激烈。
经过了前期的几次试探性进攻。
守军一方损失惨重，但在段小楼身先士卒的带领下，还是勉强将韩玄的进攻推了下去。
等到天色漆黑下来，大梁城的城头上像是变成了碎石堆积的乱石堆，就像是废墟一样。
伤兵的哀嚎声响彻城头，后方的民夫在士卒的驱赶下，清理着沾满肉酱的石块。
有的则是挖出被掩盖的士卒，亦或者向后方运送着伤兵，还有的拿着食盒向士卒们分发着食物。
段小楼披着沾满血污的铠甲，拿着那柄已经卷刃的兵刃，穿梭在乱石堆中。
“你们这一队表现英勇，挡住了敌军的进攻，来人啊！给他们赏赐些酒肉！”
一边赏赐着，一边激励着，就这样走了一圈，段小楼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回到了城楼的废墟处，那些安抚完成的将领们也返回了此地，坐在段小楼身旁。
“战场之上，无需多礼，都坐吧！”
众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没有说话，就是这样打量着周边恐怖的画面。
场面一度难言的寂静，甚至有些瘆人。
段小楼也知道将领们沉默的原因。
归根到底，还是归义军这次的进攻，实在是太狠了！几乎一天不间断的进攻。
每一个时辰，都有一营士卒上来。
这处城头简直就像是吞噬血肉的磨盘，完整的人上来，却只留下血浆与肉酱。
这里吞噬着一营又一营的士卒，仅仅只是一天，这大梁城头就填进去了五千人。
若不是有城中的大军坐镇，城头恐怕半天就要兵力告急，然后陷入崩溃之中。
碰到这种激烈的战争，将领们只得将身边的亲卫划分为基层的将领，否则按照上来一队死一队的死法，根本就无法战斗下去。
可是这样的情况，带来的结果，就是将领们身旁的亲卫，也几乎死的所剩无几。
这样的残酷，将领们也是第一次经历。
为了打破气氛，段小楼得意似的说道。
“说什么归义军，百战百胜，个个都是悍勇无比，可我看也不过如此~”
“强攻了一天，还不是让我们一次次的赶了下去，今天他们上不来，以后更是别想上来~”
在段小楼的带领下，众人总算是提起了一些精神，有了些士气，调侃了一下城外的归义军。
不过这其中还是有些将领没有笑。
自家人知道自家的情况，一场大战下来在场有经验的士卒，几乎死了一遍。
更别说，将领们也死伤了不少。
今后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