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睡前故事
方敏抒和一众闺蜜们坐在一起，大家聊的都是生活琐事，最后话题又跳到了一平的身上去。
她也扭头望了望那个野姑娘，这会儿又在草地上疯笑着打滚了，一边打滚一边和嚣张地唱，“我妈已经三天没有打我啦，感觉自己很强大……”
那声音又大又洪亮，虽然不是胸腔里发出来的共鸣声，但她简直就是在吼叫。
“一天天的，”方敏抒说，“都是些妈见打行为。”
“没事的啦，”范婕说，“小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
老姐的孩子还不怎么会说话，但也摇摇晃晃在后面追，时不时还摔倒两下，老哥倒是在旁边看孩子看得入迷，但是也不去扶。
孩子倒了他就在旁边动嘴，“宝嗷，哎，快起来，起来就好了啊，哎，宝儿好棒。”
老姐听了，就“嘶”地倒吸着凉气，口是心非地说，“这爹简直就是在放羊。”
“哈哈哈，”小满说，“老姐你这矛盾综合体啊，刚说完敏敏大神，自己倒又膈应上了。”
大家好一顿笑。
其实在初秋的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这样聚在一起虚度时光，反倒显得生活有了另外一种充实的感觉。
木晨曦把烤熟的金针菇给他们拿了过来，空气里一股蒜香味。
“哎，烤金针菇，”何心说，“这个好吃。”
“那放你面前。”木晨曦顺手一推就把金针菇推到三老板面前去了。
结果何心第一筷子又是夹给自家老公。
大家一阵姨母笑。
敏敏抬起头说，“你坐着陪他们聊会儿，我去看着一平。”
“好嘛。”
……
方敏抒跑去草地上和孩子们一起玩了。
木一平早就满脸通红，穿着一双小白鞋一条黑裤子，在草地上追着球疯跑。
“妈，我传给你，你来踢。”
“那你传给我。”
一平一声喊，抡脚把球踢了出去，妈妈当然稳稳就接住了。
但是小孩太多，又只有一个足球，这样乱踢也不好玩。
结果木一平就提议说玩“遛猴”。
其实就是一众小孩围成一个圈，让方敏抒站在中间抢球，小孩们互相传球，要是传球被截断了，小孩就输了。
这本来是足球训练里的一种对抗性练习，一方练习传接球，另一方练习预判和拦截。
方敏抒问女儿，“你们一年级体育课就学这个了吗？”
一平说，“上体育课看人家玩看会的。”
于是他们就这样玩起来了。
草地上立刻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小的三岁，大的十三岁，敏敏跟他们玩起来，还不算很吃力，但很快也汗涔涔的了。
木晨曦坐在远处看着她在小孩中显得鹤立鸡群的身形跑来跑去，也痴痴呆呆地笑了起来。
女儿和他们夫妻俩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方敏抒温婉，他自己也平静且内敛，一平完全不一样，人来疯，活泼，胆子大，想象力丰富，还很野。
木晨曦字-自忖，当年起名字的时候选来选去，选了个朴实无华的“一平”，嘴上说的是希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结果等到孩子长大了，当妈的又开始不由自主把她未竟的事业寄托到了女儿身上。
也是矛盾。
敏敏自己从小受的是很严苛的、一板一眼的家教，等她自己教女儿了，她又觉得这种教育方式是对的，成天也是戒尺手上拿。
木晨曦总在旁边观察女儿挨打时的反应，他发现木一平骨子里相当的坚强，越打越皮，越打越不服。
那边玩“遛猴”的，到底是小孩又多又不知疲倦，敏敏身体再好她也不是运动员，终于长叹一声，“哎呀，妈妈跑不动啦。”
然后就坐到了草地上。
“哎哟，妈，你再起来跑一会儿嘛。”一平跑到妈妈身边贴着，又试图把她拉起来。
“好好好，”她又站起来，“再来两圈。”
看到这儿，木晨曦走了过去。
“一平，爸爸来，让妈妈去歇着。”
女儿拍着手蹦跳起来，“好呀好呀！”
敏敏气喘吁吁靠在木晨曦肩头，红着脸说，“你陪他们玩吧，我去歇会儿。”
“嗯，”木头柔声道，“你去歇着，看我把他们全溜趴下。”
“呵，”敏敏一笑，“你可别小瞧了这帮娃。”
“看我的。”
敏敏走远了，却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朝着这边望。
木一平抱着球走到自己的位置，把球放在脚下，“开始了哦，爸爸，看我的旋风大力光波仙女球！”
木晨曦抬起右手指着女儿，食指勾了两下，嘲讽道，“你来。”
一平一脚踢出，到底小孩儿就那点力量，第一脚就被爸爸预判拦截了……
敏敏看着他们玩，看得入了迷。
……
这天木晨曦去给女儿讲睡前故事。
“……我们的小学是专为穷人而建的学校。父母把我们送到这儿读书只有三个理由：第一，不收费；第二，不希望孩子被引入歧途；第三，别的学校都不肯接收我们……”
“我们有许多敌人：贫穷、教育政策、锡矿公司……我们也有梦想……”
“大雨之后的傍晚，一道完美的彩虹划过天际，七道色彩在天空中绘出一个闪亮的半圆。我们总会在这时爬到树上眺望彩虹，穆斯老师因此称我们是‘天虹战队’……”
木晨曦念着，这书很长，算是长篇小说，是敏敏给一平买的。不过一平才刚读完一年级，识字量不够，就放在一边了。她妈妈倒是先看了一遍。
“爸，”一平望着爸爸手里的书说，“我也想有这样一个战队。可是为什么天虹小学战队只有十个人。”
“因为这个小学只有十个人，”木晨曦问，“你们学校有多少人？一个年级二十个班，一个班四十五个人，一共九个年级。”
“算不出，老师没教过，可是为什么有这么小的小学？”
“因为那地方很穷啊，而且如果天虹小学招不满十个人，就要关门。”
一平问，“穆斯老师怎么不带他们去城里上学。”
木晨曦想了想，“因为贫穷这个怪兽想要打垮他们。”
女儿问，“那是个什么样的怪兽？”
“你体会不了的。”木晨曦说，“等你长大了可能就会知道穆斯老师为什么要留在破旧的天虹小学组建天虹小学战队了。好了，该睡了。”
“不要……”她撒娇，“再讲一点吧，求求你了爸爸。”
木晨曦笑了笑，无奈又把书摊开，“……今天是穆斯老师当老师的第一天，她上周才从女子职业学校毕业……她只有十五岁……她的学校因为只差一个学生而面临关门的危险……”
又讲了一会儿，她终于在出神的思考中睡去了。
木晨曦掖了一下她的被子，带着书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