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尴尬的碰面，林漫心想：她出现在这里，顾青城会不会误会什么？
“林小姐这是要去哪？”顾青城温柔的声音响起，说着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额，顾总你好，你来找小顾总是不，我刚好要走，就不打扰你们兄弟聊天了。”林漫想绕过顾青城出门，但被拉住了。
“我来找你的，是他打扰我们聊天。过来吧。”顾青城牵着林漫往屋内走。
被顾青城的话搞懵的林漫稀里糊涂的跟着坐回沙发上，他来找她？他知道她在这，特意来这找她？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多了一杯阿姨泡好的热茶，顾青城也有，应该是顾青城的习惯，她这杯是捎带的。
“你们要不要去书房谈？要在这我就回房间睡觉了。好困。”顾青泽打了个哈欠。
“我们去书房吧，比较庄重些。”顾青城喝了一口茶后起身走向书房，一直在状况外的林漫也莫名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书房内。两人隔着张大书桌坐着。
终于回过神的林漫开口问顾青城：“顾总，你要找我聊什么？”
“喝了很多吗？”顾青城拿出了一个随身带的文件袋递到了林漫的面前。
林漫闻闻自己，酒气扑鼻，而且她还没洗过澡。以为顾总嫌弃她身上的味道，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有点多，所以味道有些大，顾总，要不我们改天再聊，我先回家洗洗？”
“我只是想建议你以后少喝点，并不是介意你身上的味道。这里安静，没什么外人，也不是公司，很适合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你先看看文件吧。”顾青城用眼神示意林漫打开文件袋。
林漫刚看到文件标题的时候就被震惊住了，一字不落的反复看了好几遍，还用手指在她名字和身份证号那里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顾总，你确定没给错人？”林漫都能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抖动。
“你不是确认好几遍了吗？”顾青城温柔的翘起嘴角。
“这……是什么意思啊？”林漫小心翼翼的把文件放了回去。
那两个大标题一直在林漫的脑海里缠绕，本来就宿醉头痛，这下又痛又晕乎。
文件袋里是两份协议，婚前协议和保密协议。林漫认真的看了好几遍，里面的内容都快可以倒背如流了。
“协议不是写得很清楚吗？2年为期的婚姻。婚前、婚姻过程、婚后的福利、待遇、报酬，精确到给付时间，以及这期间我作为甲方的所有要求，清清楚楚，现在缺的是乙方也就是你的要求，当然，文件里任何你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酌情考虑。”顾青城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看着林漫认真说道。
“不是，顾总，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问我接受不接受吗？”林漫还没从震惊和疑惑中出来，头疼得厉害。
“这不是正在征求你意见吗？”
“我的意见？我不接受，非常确定的不接受。”
“我不明白为什么？”顾青城的眼神氤氲起来。
“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林漫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好，趁这时间我们好好聊到明白。你问吧。”顾青城靠着椅背，翘起了腿，换了个姿势与林漫聊天。
“为什么要假结婚？”
“我爷爷顾云成，已经年近80了，他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今年进了好几次医院。他为顾氏付出了大半辈子，一路看着我和阿泽长大，把顾氏集团交到我手上，现在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我成家，在他还能看到的时候，我想让他安心。”
“为什么是我？”
“第一，你跟苏苏长得像，你清楚我对苏苏的感情；第二，我们有过几次相处，我不反感和你待在一起；第三，你需要钱，而我有钱，光协议上的这些就够你三代子孙衣食无忧；第四，我相信林小姐的人品，2年后能好聚好散，不纠缠，不诋毁。”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吗？如果你想要更多，我也可以考虑。”
“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林漫有些无奈的看着顾青城。
“那是什么问题？林漫，这份协议里，你需要付出的只是2年的时间，在爷爷面前和我做做样子，甚至不需要你作替身去回应我对苏苏的感情，不需要你付出身体，衣食无忧，还有股份、房产和巨额存款，2年之后，你也不过27.8岁，依旧年轻漂亮，资产丰厚。我不明白你拒绝的点在哪里。林夕吗？”顾青城说完，林漫没有回答。
“如果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了爱，他的那则声明还没令你心寒吗？如果是为了钱，那有什么是他能给你而我顾青城给不了的呢？”顾青城见林漫久久不说话，继续问道。
“林漫，说了要好好聊聊，那大家就应该都坦诚布公。”片刻后，顾青城见林漫仍不说话，低声逼问道，眼神更是变得强势。
林漫有被顾青城的气势逼迫到，书桌下的手指抠出了一道道印子，还带着轻微颤抖。
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内心在不断的挣扎，那些她活着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几次想要冲破喉咙脱口而出，又被她的不安给拉扯回去。她几次对上顾青城那凌厉的眼神，最终都选择了沉默。
如果她说，她想要舒玲和夏甜甜死，顾青城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疯子？会的吧。
如果她真的把这个请求写在合同里，他会答应帮她吗？不会的吧。
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寄希望于任何人，这种事只能她自己来做，她的自我救赎不应该成为别人的枷锁。陌生人也好，爱她的人也好。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开不了口，对林夕是，对陆沉是，对他顾青城更没必要。
“我欠他的恩情。而且，他确实能帮我做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无关金钱。”在顾青城的持续施压下，林漫双唇终于一张一合的说出这些话，带着些许颤抖。
顾青城看她快哭的表情，收起了自己的凌厉，轻声问她：“这恩情用钱还不了吗？”
“可以，只不过是由他开价。”
“他能做我不能做的事，关于什么？”
“情感。”
“你是说爱你、宠你、提供情绪价值？”顾青城思索着他和林夕在情感上对林漫的不同之处，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顾总说笑了，虽然这些你也做不到，但我指的确实不是这些情感。你也不用再追问，我能坦诚的部分就到这了。”
“只要这2个条件解决，你就会接受我的协议是吗？”
林漫看顾青城说得云淡风轻的样子，感觉对他来说解决这2个问题轻而易举似的。
论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哪来的这股淡然自信。难道他们顾家的自信都是与生俱来的？那他怎么没办法把苏苏姐追回来呢？
想到这，林漫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有些兴奋的对顾青城说道：
“顾总，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人选？”
这下轮到顾青城疑惑了。
“你就没考虑过把结婚的人换成苏苏姐吗？！你们结婚，你幸福，她幸福，爷爷开心，没有利益交换，没有协议约束，多纯粹，多完美！”
林漫为自己想到的办法感到兴奋起来，却看到顾青城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脸色也跟着阴沉下去，整个人跟遇险那天聊到苏苏时一模一样的失落。
“我说过了，我跟她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找你做这笔交易。”
“你是犯了什么天条吗？她对你这么绝情。”
“可能吧。也许有天你能懂她。”顾青城说完这句话，把桌上的文件袋收了起来。
“林小姐你迟早会同意这个协议的。当然如果你提前想通了，也可以随时来找我。这是我电话，存一下。很晚了，吃个饭再走吧。”顾青城说完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林漫手机响了几秒就挂了，那个陌生号码应该就是顾青城的，她给存了下来。然后也起身走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看外面华灯初上，林漫才意识到他们在书房聊了很久。阿姨早就准备了一桌子菜，看到他们出来准备用餐后，打算去叫顾青泽起床，被顾青城制止了，他说：“让他睡吧。”
吃饭的时候没怎么说话，一路送她回家的时候也很安静，直到林漫下车，顾青城才叫住了她，开口说了一句：“希望今天的谈话内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林漫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就朝别墅走去，心情复杂，头晕脑胀。
走到别墅院墙外林漫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卧室的灯在亮着。
是林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