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柱香断了。”栖乐及时掐断这个谈话。
越钦心中有些可惜，好歹是良辰美景，就这么被耽误。
霖屿看着同时踏出来的两人，意味深长地迎上越钦：“莫非你们俩凑一起了？”
两人先后点了点头。
“这楼主怎么比我还敬业？”
“敬业？明明是偷懒。”
越钦说完就朝着第三关而去，依旧是小锦引路：“这一次先单后双，你们可以自由组队。”
霖屿自然兴致勃勃拉了庞珊一组，如此好成全越钦和栖乐。
看着跑没影的两人，越钦道：“走吧。”
临门一脚时，越钦多交待一句：“世子妃，这一关大概率是亲情关，你撑住，等我来拉你。”
说这话的他，像是看清楚了栖乐的内心恐惧，纵然韵山的事情告一段落，但对亲情的渴望依旧很强烈，或许这依旧是会让她失神的地方。
越钦在未开始前就拉了她一把，也是让他冷静，就如同最初拉了他一样。
栖乐点了点头：“好。”
不出所料，场景是旧时候月临的场景，爹娘也是当初的爹娘。
篱笆旁的灯笼草长得繁盛，绿油油的，嫩得跟葱一样，不敢想象到深秋时有多美。
“乐宝，你回来了。”爹娘朝她招了招手。
栖乐向前迈了一步，再迈下一步时略微有些清醒，这一次真得是假的。
她垂眸握拳，尽量不去听、不去想，但声音一直在徘徊。
“乐宝，愣着做什么，过来试试娘亲给你做的衣裳。”
“爹爹给你做的弹弓也不错，你若不喜欢，再给你改。”
熟悉的声音带着她回到熟悉的地方，彼时田庄是黄澄澄一片，正是秋收的好时节，爹爹在田间忙活。
一到午时，栖乐提着食盒健步如飞地在阡陌小道上飞奔，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调。
前面传来爹爹的提醒：“慢点，等会又摔田里。”
据爹爹所说，再小一点的她掉进这田里无数次，每次都从稻苗里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还不停的说“稻苗长高高，稻苗长高高。”
栖乐脚下一滑，差点就再步后尘，亏得爹爹手快，扶了她一把，身后的娘亲也是松了一口气。
栖乐却毫无惊魂甫定的神色，依旧调皮：“爹爹，这一次我没有掉进去，你会奖励我吗？”
“还奖励你，新的篇章背完了吗？我看是惩罚我又给你做新衣裳。”娘亲的声音接踵而至。
栖乐吐了吐舌头：“早就背好了，娘亲你就等着给我做新衣裳吧。”
“你们俩，败也好，成也好，都是我受罚，是不是？”
栖乐搭着蹲下的娘亲：“哪有，我们哪里舍得娘亲受罚。”
“贫嘴。”
娘亲说了一句，揭开竹木食盒，看着爹爹：“先去那棵树下休息会。”
树阴下有风，凉凉爽爽，每一阵都吹入心底。
娘亲动作轻柔地拂过栖乐的额角，那一点点薄汗被手帕收走，栖乐端起碗笑了笑：“谢谢娘亲。”
一家三口在田间悠闲午饭，栖乐却突然问：“爹爹，人为何要读书啊？”
“认识自己。”
栖乐听过很多答案，比如说科举、比如说盘告知、比如说多条选择，比如说对抗不公，比如治天下等等。
许是看懂栖乐眼中的迷茫，爹爹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听说的那些，最终都是为了认识自己。”
“乐宝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栖乐想都没想：“好人。”
爹爹的眼里晃过一丝恍然，想起他的经历：“嗯，可爹爹不希望你当一个好人，半好半坏就行，纯粹的好人太累。”
栖乐并不懂这种隐晦的意思，眨巴了下眼睛：“我还是想当好人。”
爹爹和娘亲皆是一笑。
“好，若是没有当成，往后也不许哭鼻子。”
“谁哭鼻子？”
“没有吗？”
“那是眼泪调皮，想出来玩耍。”
娘亲勾了下栖乐的鼻梁：“你啊你，小嘴就是不饶人。”
美好的画面总是稍瞬即逝，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手掌被熟悉的温度包裹，还弥漫着一阵血腥味：“世子妃，劝我时理直气壮，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怯懦了。”
栖乐抬头，是越钦，她的理智渐渐回归，也知道那血腥味来自何处，毫不遮掩道：“你自残了？”
“小伤，不就是赶着来找你。”越钦瞧着她这张苦瓜脸：“又没说不能损自己，不过，你别学我。”
栖乐被他逗笑，越钦却继续道：“你是跟这对假爹娘叙旧，还是跟为夫回家。”
栖乐忽略他这散漫的神色，抽出手，再看了一眼，算是告别。
他们依旧殷情切切，幻像也是一种满足。
此时此刻，她满足了，往后也不会被此所牵念。
她转身很彻底，好似从未留念过一般：“回家。”
踏过这一关，就是楼顶，此刻已临近深夜，再无游人来拜，霖屿和庞珊已经站在鱼缸两侧，梧桐树上漏下来的斑驳光影在他们身上流转。
霖屿递过来一块绸布：“没有凭证，只有一封信。”
栖乐正要去拿时，越钦像是记起什么，迅速接了过去，被栖乐说了一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当然紧张，看字迹是他的，是他写的最后一封信，信里谈的是诗经。
“没什么，我的东西，自然不能给你看。”越钦漫不经心地遮掩慌乱的心绪。
这都是小事，没什么好纠结的，栖乐道：“所以，这凭证是还在楼内，还是已经丢失。”
“尚未可知。”庞珊道。
越钦已经放好信，转而看向霖屿：“霖楼主，你不解释解释。”
“是我放的凭证，只不过确实不翼而飞。”
庞珊抬手就要揍霖屿，好在青伞挡了一下，霖屿道：“未过关前，师父交代过，不能透露身份。”
“那关卡内容从何解释？”
“这也并非我所能控制，明面上这还是太子的局，我暂时还不能暴露。”
栖乐梳理一番，看着霖屿：“霖大人，你确定凭证也不在太子处。”
见霖屿点了点头，栖乐心中有所悟：“星纪，我知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