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嬷嬷声音都带哭腔了。
夫人早上没胃口，早膳只吃了几口。刚才兰若姑娘过来吩咐，让她给夫人做碗参汤。
她丝毫不敢怠慢，仔细收拾好食材，小心看着火候，生怕哪个步骤出了差错，做出来炖汤的味道不够鲜美，被主子降罪。
没料到被人打扰，她就在院子里转悠了这一小会儿功夫，整锅炖汤便不翼而飞。她吓得胆战心惊，找不到这个小贼，夫人可能会以为是她偷懒耍滑，还不知会如何处置她。
嬷嬷正准备翻找食材，抓紧时间再做时，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兰若的声音。
“张嬷嬷，夫人的参汤好了吗？快点拿给我，夫人等着呢。”
“没……，我，我……”
张嬷嬷擦了一把汗，支支吾吾说不出口，眼睛瞄向灶台，那里刚刚炖的两口小锅，现在只剩下一锅了。
“就是这个吧。这汤真香，我端走了。”
兰若未注意到她的异常，从橱柜中取出汤盆，小心将炖锅中的鸽子汤取出，又拿了盖子盖上，一起放在托盘中。
“不，不是……嗯，对……好。”
张嬷嬷咬了咬唇，本想解释，话到了嘴边却改了口，眼睁睁看着兰若将鸽子汤端走。
夫人只让她准备参汤，并没有规定要什么汤，这锅鸽子汤倒也能应付了夫人。
只是这锅汤原本是松柏院的。
老夫人有消渴病，需要少食多餐，这个鸽子汤是她每日都要喝的。一般都是这个时辰，老夫人院里的晚棠便会过来取。
几个月了，日日如此。
虽说府上老爷与老夫人大多时候都是在松柏院，她也不清楚老夫人性子如何，可听说这个消渴病吃食很有讲究，若是因她之故，让老夫人未及时用膳，影响了病情，那也是大罪。
张嬷嬷左思右想，她一个奴才，两边都不敢得罪。
刚才兰若端汤时她没有开口阻拦算是躲过了夫人那一关，可接下来老夫人这边如何交差呢？
正无奈之时，晚棠已经走到厨房，见到灶台上空空如也，便皱眉问道：“张嬷嬷，老夫人的鸽子汤呢？”
“汤，汤……”
嬷嬷的脸急得通红。
“我知道了。”晚棠声音微抬道：“我刚才过来时看到兰若端了一碗汤，那香味明明就是老夫人天天喝的鸽子汤。夫人在府中一手遮天，老爷与老夫人只能天天待在松柏院，如今连老夫人补身子的这碗参汤都要抢走，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不能这么说啊。”张嬷嬷听晚棠的话，瞬间有了主意，委屈的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府上毕竟是夫人当家，大人与夫人感情甚笃，我们自当听从夫人的意思。晚棠姑娘别急，我现在便重新再给老夫人炖一锅汤，等汤好了我马上送过去。只是今天厨房已经没有鸽子，只能换别的参汤了。”
她是奴才，自是得罪不了老夫人。
可若是把这事推到夫人身上，老夫人定然也只能认了。听说大人与夫人成亲多年，夫人就从未正眼瞧过老夫人一眼，如今一碗参汤的事，老夫人应该也不敢去找夫人对质。
“哼，我要去告诉老夫人。她近来不思饮食，独独就这碗鸽子汤还能吃上少许，夫人她，她太欺负人了……”
说到这里，晚棠抹了抹眼泪，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晚棠姑娘，此事不可闹大啊……”张嬷嬷着急的追上去，笨拙肥胖的身子却根本追不上晚棠。
她心中一边咒骂偷汤的小贼，一边祈祷老夫人不要追究，千万莫将此事闹大。
被她咒骂的两个小贼此时正坐在厨房上面的瓦片上，将下面发生的事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陆南寻将那只卤鸡的两只鸡腿扯下，分给林青霜一只，他自己将另一只鸡腿两三口就啃了个干净。
“让你不要端汤，拿厨柜里那些卤味就行，你非把这锅玩意偷来，这下事情闹大了，我们得快点吃完溜走，被抓到了又麻烦。”
林青霜神色淡定的吃着鸡腿，丝毫没有担心被人抓到的惊慌，眸中反而带着兴奋期待之色。
她才不担心事情闹大。
她曾经照顾过沈越娘亲一些时日，知道她最喜欢吃的便是鸽子汤，那时沈越家中清贫，沈越娘亲手上有点银子，便要想方设法买只鸽子来打打牙祭。
如今提督府不缺银两，她肯定要好好享受口腹之欲。所以当林青霜看到那两锅汤时她便猜到这个鸽子汤肯定是松柏院的。
至于另一锅，八成是潘雨薇的，提督府就这么几个主子。
晚霜院那个目前肯定还没有这种让厨房单独开小灶的权利。沈越就算有这个心，暂时肯定也只敢在晚霜院弄个小厨房。
她猜对了。这个炖汤果真是潘雨薇的。
可沈越的娘亲向来欺软怕硬，要想让这件事闹大，还需要她再加一把火。
“剩下的我就不吃了，你记得把锅处理好。我还有点事要办，先走一步。”
她拍了拍手，利落的跳到瓦片相接处的树枝上，又从树身滑了下去。
“哎，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啊，我又不是猪……”
身后传来陆南寻的轻声念叨，林青霜仿若未闻，步伐快速往晚棠离开的方向走去。
……
晚棠一路边走边哭，到了松柏院时，两眼都红肿了。
“老夫人……”
老夫人刘春绣正安静坐在桌前，等着享用参汤，瞧见这一架势吓了一大跳。
“晚棠，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参汤呢，被你打泼了？你这个丫头怎么毛手毛脚，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有脸哭呢……”
听到老夫人埋怨，晚棠哭声更大了，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委屈道：“不是我，不是奴婢……是夫人，夫人抢走了您的参汤……”
刘春绣愣了一秒，脸色阴沉极了。
她不叫晚棠起来，还是坐着不动。
“到底怎么回事？那女人向来不管我的吃食，怎么会好端端地抢我的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