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老实站定，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可能是对面的女人眼神太有压迫性，她强装镇定任由对方对她打量。
孟言钰目光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很快，视线就移到旁边的姚岑。陡然，刚刚凌厉的眉眼在触及到熟悉的人时，瞬间就柔和下来，全身的锋芒都开始收敛。
姚岑目光与孟言钰对上，艰难地润了润嗓子，主动朝她伸手，“孟总好。”
孟言钰低眸盯着她伸出来的手，看她对自己那么客气谦恭，她心里不好受。不过有外人在，场面还是要做足。她伸手握住姚岑的手，凉凉的，刚碰上，对方就快速的抽离，一秒都不想跟她接触。
手心一空，孟言钰收拢五指，慢慢也把手收了回去。
“这位是……”孟言钰见姚岑并不想跟她介绍身后的女孩，便主动问起。
姚岑回头看看穆澈，不以为意，“这是我朋友，穆澈。”
“穆澈，这是我们电影的出品方兼投资方，凡晟影视公司的总经理，孟言钰，孟总。”姚岑刻意把她们的关系拉远，她们仅仅是投资方与被投资方的关系，其余什么关系都没有。
原来是大佬，穆澈内心小小震惊一下，走上前主动找孟言钰握手，“孟总好，我跟姚岑是朋友，您叫我小澈就好。”
“你好。”孟言钰笑着跟她握手，就是笑容没有看向姚岑的那么真诚。穆澈看着孟言钰的笑容，突然拘谨起来，她觉得现场的氛围好诡异，她想逃离。
随后三人安静下来。
摄像师还在前面拍，姚岑重新盯着面前的监视器，穆澈感觉坐立难安，感觉这个孟总对她不怀好意，她悄悄跟姚岑请求离开，“姚岑，我先走了，那个孟总好可怕。”
可怕？
姚岑扭头看向孟言钰，并不觉得可怕，就是严肃了点，不过穆澈在这里待着也不方便，姚岑同意她先走。
穆澈走后，姚岑继续盯着监视器，孟言钰在摄像师身上扫过，随后将视线放到姚岑身上。
她看监视器，而她在看她。
好像瘦了点，没化妆，眼下的乌青和眼中的血丝很明显，看来休息的不好，整个人憔悴不少。她越看越心疼。
姚岑知道孟言钰在看自己，可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看自己。她也扭头直视她，“孟总今天过来是例行检查吗？”
孟言钰没想到姚岑会突然看过来，她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对，年底了，我过来看看。”她本来没空过来的，年底公司大会小会开不完。原本她已经找上副总，让他代替她跑一趟。到最后她又临时变卦，会议让副总代她开，她亲自过来看看。
“电影能在年底前杀青吗？”孟言钰例行询问进度。
过几天就是除夕了，要放假的。按照目前的进度，显然是不能。
“还不行，年后还要回来补镜头。”姚岑如实跟她说。
“嗯，我知道了。今天人怎么那么少？”孟言钰看了看时间，也没到中午休息的时候。
“今天戏份不多，已经拍完了，我就让他们先走了。”
“好，剧组经费还够不够？不够的话，再找我补。”
“够的，孟总不用担心。”
“……”
“……”
两人就这样站着说话，孟言钰问什么，姚岑就回答什么，场面看着真的就像领导和下属询问工作进度的场面，过于平淡了。
孟言钰深深看了眼姚岑，叹了口气，“既然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刚开十分钟不到，现在就要离开了。
姚岑眼睑轻颤，扭头看她，很想问她能不能再等一等再走，可是她好像没什么资格再要求她。
“好，孟总慢走。我得盯着监视器，就不送您了。”姚岑稳定声线，尽量把音调控制在平稳，不想让她听出她的不舍。
“嗯，你注意休息。”
孟言钰带着她助理走了。
好难受，眼泪浸湿口罩黏在脸上，姚岑摘下口罩，低头努力平稳情绪，随后又一脸认真的盯着监视器，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
请假以后，简溪夷和裴竹冉躲在房间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整天。
任可估算着她们起来的时间，把处理结果告诉裴竹冉。
裴竹冉挂断电话，看着躺在她怀里的简溪夷，知道她已经醒了，直接朝她亲了下去。
“嗯—”简溪夷轻笑，睁开眼，“刚刚是谁的电话？”
“任可的，她说她已经把超话的帖子删了，以后都看不到了。”裴竹冉指尖撩开挡在简溪夷脸上的发丝，忍不住又亲了亲，好像怎么都亲不够。
其实，这件事，简溪夷也该自省。她不应该轻信陌生人的言论，反应那么大。现在回头想想，当时她可能害怕再一次受到别人的质疑了。
“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简溪夷摆正态度，认真向裴竹冉道歉。
“嗯？”
简溪夷看出裴竹冉眼中的疑惑，向她解释：“我有一个恩师，他也是一名大导。他带我进入这个圈子，我一直记得他的恩情。几年前，在我最火的时候，手握五十六个代言，手下更是有四部待播电影和两部待播电视剧。那个时候恩师突然找上我，让我出演他电影的女主角。”
“当时他已经在圈子失势，没多少人关注他的电影。他想借我的流量和名气重新站到圈子高层，我看穿了他的目的，我不能拒绝，因为他曾是我的恩师。我非常清楚这不是一句你出演我电影女主角那么简单，而是一场豪赌。假如我能以我的名气让他的电影再一次大爆，顺利让他再一次挤进高层，我的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这是双赢的局面。”
“可是事情不会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我们都赌输了。我没有让他的电影大爆，他也在电影播出的时候被爆出pc的丑闻。自此，对家、粉丝、路人都出来泼冷水，质疑我的人品、质疑我的演技、甚至质疑我是不是跟恩师有染等等，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谩骂。我的代言没了，电影和电视剧都被卡着不让播，半年的时间，半年的时间我都躲在家里不敢上网，我很怕看到质疑的言论。”
“你能明白吗？一个人质疑你，你还可以置之不理；十个人质疑你，你或许只是看一眼就忘记了；一百个人质疑你，你不得不在意；一千个，一万个，十万百万……你每天都被质疑，你的全部都被否定，即使你心里素质多么强，每天看到那些质疑，总有一天你也会开始自我怀疑……我那半年的时间都被困在质疑中，没人能懂我的痛苦，你知道吗……”
简溪夷说到最后声音开始哽咽，眼角绯红，眼泪在眼眶打转。裴竹冉看了眼就心疼了，她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简老师，我不知道你经历过这些事情，对不起……”裴竹冉是真的不知道简溪夷被网爆过，几年前她名气还不大，可能为了能够赚很多钱，把自己锁在家里拼命写作，所以才错过这件事。
她当时应该多关注网上的事情……
裴竹冉把她抱的有点紧，简溪夷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拍了拍裴竹冉的后背，轻叹，“干嘛跟我说对不起，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
“有的，有关系。”裴竹冉稍微拉开距离，认真看着她，“因为我的关系，让你再次感受到当年被质疑的感觉，让你再次陷入痛苦中，都是我的错。”
“噗呲”简溪夷又哭又笑，“哪有这样算的，真的不关你的事，是我应激过头了。我现在很好，不要担心好不好？”
裴竹冉明显不信，“不是骗我的？”
“真的不骗你。”简溪夷认真道。
“好，那我相信你。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裴竹冉对她也有要求。
“好。”简溪夷没有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