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女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妹妹又怎么会怪你。”
赵星扶住顾燕的双手，趁她抬头时，故意把手放在她浮肿的侧脸上，语气心疼：“世女回去后一定要叫小厮冰敷片刻，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告诉妹妹。”
顾燕就像感受不到脸上的力道一样，笑的柔和：“多谢妹妹提醒，我记住了。”
“那就好。”赵星也笑。
两人面上是如出一辙的笑容，眸中隐藏的杀意也一般无二。
小厮们眼观鼻鼻观心，在刚才顾燕对着赵星作揖的时候，便极有默契的垂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
谢氏紧紧抓着川旬的手，表情又气又心疼。赵星不过一个无名无份的野种，怎配得上让她燕儿去道歉！想到这里，谢氏对于广昭王的怨愤又多了些。
身后的纪听也是这般想的，但他只是一介小厮，并不敢像谢氏一样，把心里的念头明晃晃的表露出来。
“星儿你与本王去看看秦儿。”广昭王走到她们二人身边，说完后，她又瞥了顾燕一眼，声音冷的能够冻结成冰，“至于你，就在这给本王继续跪。”
“母亲，可世女脸上还有伤，能不能先处理过后，再跪？”赵星眉头微皱，似乎是极不忍心。
“又死不了，你何必管她，走！”广昭王不耐烦，拉过赵星就走。
“母亲，可……”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声音渐行渐远，顾燕嘴角依旧挂着笑容，让人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没有犹豫的撩起衣摆，在小厮们的余光下，直直的跪了下去。
大理石地面很冰冷，跪在上面，顾燕感觉骨头里都侵入了寒气，正一点一滴的往她体内钻，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还在这看什么，都给本君滚！”谢氏冲着厅内的小厮怒吼，王爷都走了，这些人还留在这想干什么，看他燕儿的笑话吗！
“是，是……”小厮们连连点头，跑的飞快，生怕被谢氏迁怒。
偌大的正厅转瞬之内就只余跪着的顾燕以及谢氏，纪听，川旬。
“燕儿，”谢氏看着顾燕红肿的侧脸，以及微微颤栗的双肩，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父亲这就叫人来搬熏炉来，马上就不会冷了。”说着，他便吩咐纪听去搬，又让川旬去请大夫。
顾燕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谢氏的衣角，“孩儿没事，父亲不要做这些，母亲知道一定会生气的。”
“这么冷的天，你身子骨怎么受的住啊！你母亲会生气，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跪在这吗！”谢氏明显听不进去，还催促纪听与川旬快点去。
“父亲！”
顾燕提高了嗓音，一面用眼神示意纪听与川旬不准去，一面拉着谢氏的手耐心道：“孩儿只是跪一个时辰，不会受不住的，您还是快回去吧，外面天色黑沉，待会怕是就要下雪了，您腿脚向来不好，雪天又路滑，回去吧。”
“你……诶……”谢氏长叹一口气，他怜惜的摸了摸顾燕凌乱的发髻，心中苦闷难言，便亲自用手给她梳头。
顾燕配合的低着头，自她三岁过后，便依着广昭王的吩咐，一个人搬去了静华堂，从此都是纪听给她梳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谢氏的亲自照料了。
谢氏的手法比之纪听还要轻柔，保养的白嫩的双手在她头上轻轻梳弄。恍惚间，顾燕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一幅画面。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孩，旁边是一身黑袍的男人，二人口里轻唱着歌谣，满脸宠溺的望着婴孩。
顾燕晃了晃脑袋，秀眉紧簇。
那是什么？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记忆？
她闭上眼，想继续回忆，但无论她如何回想，都只有刚才偶然闪过的那一幕，再多的就没有了。
“燕儿？”谢氏还以为是他弄疼了顾燕，不免放轻了力气。
顾燕正心神茫然间，这一句轻唤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