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最终丞相还是坚持不住，身子一软直直的倒了下去。
帝王头也不抬，就像没听见一样，提笔在奏折上写着什么。内侍也不敢出声打扰，安静的立在一旁。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帝王才搁下笔，她的目光落在丞相紧闭的眼睛上。
内侍适时的跪下请罪：“都是小人的错，没注意到丞相晕了过去，请陛下责罚！”
“她何时来的？”帝王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丞相身旁。
“回避下，已有一个时辰。”内侍恭敬的回禀。
“哦？”帝王似乎很惊讶，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晕过去的丞相，对着内侍道：“你为何不提醒朕？”
内侍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他颤着声音：“小人有罪，只顾给陛下磨墨，一时没看见丞相。”
帝王移开脚步，望向远处的旭日，“这样啊，那也不能怪你。毕竟朕也没听到，丞相就跟鬼一样，无声无息的，也是有趣。”
已经晕倒的丞相手指微动，似乎是无意识的轻颤。
帝王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她意味不明的轻笑出声，吩咐内侍：“还不把丞相送回府。你们抬得时候可千万注意分寸，丞相一把年纪，可不能因为你们的毛手毛脚而摔了，折了。”
“是。”内侍从地上爬起，用眼色示意其余的侍从。
在丞相被人抬着就要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帝王与内侍交谈的声音恰好传来。
“这人啊，还是不得不服老。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都是注定的，没人能违背。怕就怕有些人在一个位子上待久了，愈发老眼昏花，愈发不舍得放手，呵……你说是也不是？”
“陛下所言极是。”
……
广昭王府的小厮们身影穿梭在各处，为主子们起身穿衣所忙碌。膳房里也早就备好了今日的早膳，等着王爷吩咐，再送入主院中。
顾燕很早便已起身，她身上寑衣散乱，看都没看床上还在睡的谢芝一眼，便离开了内室。
她推开大门，川旬还有纪听正等在那，前者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行过礼之后，便匆匆进了内室。
而后者双眼红肿，颇有些委屈的看着她。
顾燕眉眼冷漠，“你又在哭什么？”她的声音仿若冰雪，让纪听下意识的垂下了头。
“小人……小人……”他支吾了半天，抬头一看，顾燕却已经走远了。
“世女你等等小人！”纪听连忙追了上去。
内室里。
一股若有若无的欢好气息夹杂着几分沉静典雅的气味，在空中交错。
谢芝睡在床上，眉头紧皱，双手不时往旁边探去，似乎想要抱住谁。
川旬放轻了脚步，微微掀开谢芝身上的锦被。触目惊心的痕迹让川旬不由瞪大了眼睛，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快速盖好了谢芝的被子。
世女也太粗暴了……川旬暗自感慨，那痕迹简直惨不忍睹。
“阿燕……”谢芝忽然传来嘤咛，吓了川旬一跳，他还以为是世女回来了。
又仔细打量了一眼谢芝，川旬才发现谢郎君的脸上也有着痕迹，很像巴掌印。
川旬眼神复杂，到底是世女太生气了，还是有着这种粗暴的癖好？亦或是二者皆有……
轻手轻脚从屋里离开，川旬往芙蓉堂的方向走去。
书斋内，顾燕在窗边坐着，任由纪听给自己梳发，她手边捧着那卷古籍，眼神专注。
纪听的手很巧，动作也很轻柔，双手在她的头皮上细细的穿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斑驳的光影覆上她的脸颊，映的那双眼睛愈加夺目，容貌出尘不似世间人。
若是京中的郎君看到这一幕，对顾燕的追捧大抵会更加狂热。
川旬手指蓦地一顿，他愣愣的看着顾燕后脖颈，在那里有一道浅显的吻痕，头发撩起后，很是显眼。
“不该看的地方不要看。”顾燕声音淡漠，她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后的纪听，心里厌烦。
“是，小人知错……”纪听努力不去看那道痕迹，但他的脑海里全是她与谢芝在一起缠绵的画面，不知不觉间扯断了她的一根头发。
“嘶……”顾燕蹙眉。
纪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心疼的同时连忙跪下，“小人有罪，请世女责罚！”
顾燕闭了闭眼，勉强压下心底的情绪，“你若是干不好这个活，有的是人想做！”
“请世女再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不是故意的！”纪听生怕顾燕要赶走他，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顾燕放下古籍，从窗边站起身，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边的男人，语气听不出来喜怒，“我问你，昨天分明是你陪在阿尘身边，为何他到了赵星床上？”
纪听回想起昨天的记忆，不由攥紧了膝上的衣服，“小人……有人告诉小人，世女您唤小人，所以……”
“所以你就丢下阿尘，让他被别人带走，让我被众人耻笑是吗？嗯？”
顾燕本不欲跟纪听计较这件事，她昨天已经从那些陆家小厮的嘴里知道了事情原委，但他到底是母亲送来的人，不好赶走。
不过纪听太不知分寸，她终究还是忍不下去了。
“小人……”纪听无法反驳。
“还有，我昨天让你整理的单子呢？做好了吗？”
“还没……”
“你有什么用？”顾燕忽然拔高了嗓音，眼里露出厌恶。
纪听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眼泪，他跪在地上小声啜泣，“小人……呜呜……”
顾燕扯了扯寑衣，心里止不住的烦躁，她揉着额头，不客气的道：“出去！”
纪听伤心欲绝的抬起脸，对上顾燕冰冷的视线，他骤然一抖，“是……”
等人离开后，顾燕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心里的怒气，但一时之间根本静不下来，她拳头愤恨的打在坚硬木窗上，下一秒就破了皮。
“废物！”她低喝，眼里充斥着恨意，“全都是废物！”
母亲为什么会指派这种脑子里只有情爱的家伙到自己身边！
为什么指给赵星的南允就那么聪慧！
为什么从小到大她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受到阻碍！
这个世界就像故意看不惯她一样，让她处处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