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清允也同样在扫量众人。
这些面孔里，只有几个和记忆中是对得上号的，都是曾经参与过取笑捉弄原主的人。
其余的，并不曾与原主打过交道。
忽然，她目光一顿。
顾青禾顾清欢竟然也来了？
黛眉饶有兴趣微抬，顾清允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看来这场游湖宴比她想象的要热闹！
距离近了，顾青禾顾清欢同样看清了眼前的人。
“怎么会是她？！”
一时间，顾青禾没有控制住音量，瞪大的双眼写满不可思议。
连顾清欢也忘了阻拦。
她们从未想过，有一天顾清允会以这样一种光鲜亮丽、惊艳夺目的样子，出现在大众视野。
叫她们如何能接受！
尖利的声音在一众安静的女眷当中格外突兀。
顾清允作势看过来，柔和的眸底盛着盈盈笑意。
“呀？二姐姐和四妹妹也来了！”
二姐，四妹？
众人惊得倒吸口凉气，面部表情丰富多彩起来。
能这般称呼顾青禾与顾清欢的，除了顾家三小姐，如今的厉王妃顾清允之外，还有谁？
没想到眼前娉婷秀雅天姿绝色的女子，竟然是那印象中的受气包！
而也正因为顾清允的一句话，顾清欢和顾青禾瞬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原本两人一直都是低调缩在最边缘，极力降低存在感，没想到顾清允刚到，就将她们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道道古怪的视线如芒在背，几乎叫两人维持不住脸色。
回过神来，众夫人千金连忙屈膝行礼。
长公主免了众人的礼，脸上噙着笑意，并未着急开口。
眼见两姐妹面色难看，有先前便与之不对付的千金小姐当下便笑道：“说起来，也是多日不曾见到顾家姐妹了！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相遇。”
顾清允淡淡扫了一眼，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忠勇侯府嫡女杜婉笙，年方十六，向来看不惯张扬跋扈的萧苡琪，连带着讨厌萧苡琪的跟班，顾清欢和顾青禾。
曾经原主被羞辱取笑时，这位杜小姐还曾帮忙说过话。
虽然，对方更多可能是为借机讽刺萧苡琪和顾家姐妹。
但不论目的如何，暂且可以归为同一战线！
即便知道对方在刻意提起她们消失的这段时日，顾清欢也只能僵硬笑笑：“是啊，难得能陪伴长公主游湖，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能在长公主面前表现的机会可是不常有，若是得了长公主青睐，她们往后的日子可以说顺风顺水也不为过。
是以便是明知来这一趟少不了有风言风语，她们也硬着头皮来了。
“是这样吗？怕不是赶着来巴结贵人的吧？”
户部尚书之女张梦璐掩唇轻笑出声，毫不留情面当场奚落。
杜婉笙眼带笑意嗔瞪她一眼：“璐儿莫要胡乱说话，顾二小姐和顾四小姐怎会是那般趋炎附势之人？”
话虽这么说，可在场之人却是心知肚明，望向两人的眼神越发有深意。
一位眼生的夫人提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只是不知两位小姐身上的邪祟是否驱除干净了？若是沾染到我们身上，嘶……”
后面的话她没说，却更加惹人遐想，原本还围在四周瞧热闹的女眷们纷纷惊呼出声，逃也似的远离两人身边。
见大家像避鬼一样避着她们，顾青禾顾清欢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惊慌想要解释，铺天盖地的指责与嘲讽却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真的是，都中邪了还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胡乱折腾！”
“别到头来没巴结到反倒冲撞了贵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们这里全都是女眷，她们若连累了大家可如何是好？未免也太自私了！”
全然无需顾清允引导，这些小姐对顾家两姐妹的针对可以说都不加以掩饰了。
看到眼前一幕，顾清允无声冷笑。
这算什么，原主经历的可比她们要痛苦、孤立无援得多。
看到苍白着脸摇摇欲坠的两姐妹，顾清允只能暗叹一声报应。
这些年来她们借着与萧苡琪交好，没少得罪人，且顾清欢这个第一才女兼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也叫好些人看不过眼。
如今萧苡琪傻了，两人名声也大为受损，于其他人而言自然是莫大的机会。
顾清欢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若是找不到新的靠山迎来转机，她将再无翻身之地。
蓄着眼泪的水眸一一从众人脸上划过，先前与她们交好的千金个个别开视线当起了缩头乌龟，谁也不肯出言相助。
顾清欢暗暗将此情此景铭记在心。
有朝一日，她定要报今日羞辱之仇！
“诸位请放宽心，我们姐妹也不是那拎不清的人，能出现在这儿自是身子康复了，如若不然，怕是连床榻都下不了！”
她身躯因委屈而微微颤抖，红彤彤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坚强的不肯让眼泪掉落，脊背挺直，看起来透着一股坚韧感，比痛哭流涕更加惹人垂怜。
如果此刻在场的是男子，她这副样子定会引来很多人疼惜，只可惜，今日在场的都是女人。
这个招数非但无效，反而还惹来不少白眼。
长公主邀请的都是正妻和嫡女，家中小妾庶女最爱搞的就是这一套……
“真不愧是庶女出身，便是抬为了嫡女，做事也一股小家子气。”
不知是谁小声吐槽了句，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顾清欢小脸倏地一白，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还从未有人这般说过她！
最听不了“庶女”二字的顾青禾瞬间炸了，“是谁嘴巴不干不净的？我是顾家长女！我娘是顾家主母！岂容你们胡言乱语！”
然而越是歇斯底里的质问，越会显得她没有底气。
杜婉笙平静浅笑，眼底透着讥讽：“顾二小姐莫急，姐妹们说的也是事实，即便你是长女，也无法改变你娘亲妾室扶正的事实，不是吗？”
顾清欢急忙拉住还想再说什么的顾青禾，隐晦看了眼顾清允的方向。
仿佛被当头泼了盆水，盛怒的顾青禾霎时克制住，死死咬着唇忍耐铺天盖地的屈辱。
“这般泼辣，难怪嫁不出去！”
“是啊，顾二小姐都过了十八生辰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谁……”
“依我看就是眼界太高了。”
女眷们嘲弄地窃窃私语，顾清允却陷入了沉思。
尽管顾清欢方才的一眼收回得很快，但她确信没有看错。
什么意思？
第六感告诉她，绝对不是她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