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就算叫车，也肯定是没有了。
她要是走路回去，远不说，还不安全。
路清点头，“好，麻烦你了。”
向云开了车送她回的明风。
在路清下车时，向云突然叫住她。
“路清。”
路清回头，见他手上拿了一张纸。
车里的灯让路清多看了两眼，她看清楚了，那不是一张普通的纸，而是一张支票。
“这个，麻烦你帮我转交给莫莉。”
路清没有轻易接，向云又把支票往他面前送近了一些，“这是一千五百万，有我自己以前存下的钱，还有一部分是我爸给我的启动资金，金云电器太小，也没有花钱的地方。”
“这么大一笔钱，我觉得还是你亲自给她比较好。”
“我不想再打扰她，不想第三次伤害她。”向云好似变了一个人，短短的，路清认识他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变得忧郁和成熟。
“拿着吧，莫东不是要过来么，你给他也行，就跟他说，算是朋友借给他的，要还的。”
路清接过。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有一股热气在翻滚。
向云朝她挥挥手。
“进去吧，晚安。”
路清把支票小心拿在手里，回头时，向云正对着她微笑。
向云不是热血青年，只是一个敢爱敢恨又勇于担当的男人。
路清又冒出这一个想法。
如果莫东和向云和她相遇的时间颠倒，她会不会也对向云动心？
路清快步走进明风，明风车间的方向传来微弱的机器声。
明风的工人还在上班。
像是在给路清传递一个信息：明风还没死。
路清看了一眼今天已经掉两次地上的手机，手机静悄悄的。
可她好想莫东。
她想知道他今天吃饭没有，现在睡觉没有，过两天，他能不能按照约定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定会的。
她眼睛模糊，可内心还有清晰的希望。
……
莫东起床后用一次性刮胡刀慢条斯理刮胡须。
已经几天没刮了。
胡子长得茂密而硬朗。
“喂，姓莫的，八爷等了你很久，问你什么时候能好？
出声的是卷毛。
莫东没回话。
刮胡刀在他脸上慢慢移动。
密集的泡沫一点一点被刮得干干净净。
“到底什么时候能下去？”
“现在是八爷在求我，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莫东一边刮一边口齿不清。
“你还真把自己当那回事儿了？”
卷毛进门，作势要耀武扬威一回。
八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先下去。”
卷毛转头看一眼八爷，不服气的离开。
莫东依然不紧不慢。
八爷也不急，进了他房间，在旁边的单凳上坐下来一言不发。
今天早上他突然接到莫东的电话，说要见他。
八爷一听就明白莫东的意思。
他本来想打电话给朱平利，又怕他添乱，还是一个人过来见莫东。
莫东的胡子终于刮完了。
精神抖擞。
头上的纱布也换了新的，虽然碍事，但那一棒，确实不轻。
莫东做完自己的事后，终于朝八爷走了过去。
八爷坐在凳子上，如窥探式的睨眼看莫东。
“想清楚了？”
“要我帮忙可以。”莫东扬了扬眉，“但我有条件。”
八爷喜形于色，“我说了，只要你帮了忙，明风在海市可以横着走……”
“不是明风的事。”莫东站着背靠在条型桌子边，对视着八爷，“我要去广市，和老孟面谈。”
“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八爷是不同意？”
八爷想从莫东的神情里判别什么，脑子也在飞速旋转，到底莫东的话是真是假。
“这么大的事，我不想在电话里跟老孟沟通，而且，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我需要和他当面谈。”莫东的理由很充分，“我相信八爷也明白，这个忙不是老孟一句话就能帮的，老孟已经做生意这么多年，他再涉足，不是那么容易。”
八爷手上拿着打火机，左翻右转。
“这是第一个要求。”莫东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第二个要求，在去见老孟前，我要先去趟瑶城。”
“去瑶城做什么？”
“那边明风的分公司，我得去交代一些事。”
八爷笑了笑，“我知道，你先去见你女朋友，然后再去见孟海河，打算给我演一出戏？”
莫东面不改色。
“八爷的想象力很丰富，可惜用错了地方。”莫东双手抱在胸前，“不过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当然，你也可以不用相信我，但我有的是时间，广市旧改的招标项目马上就要结束了，就看八爷你们等不等得起。”
八爷眼如鹰。
半晌，他哈哈一笑，“可以，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我得派人和你一起去。”
莫东别无选择，就像八爷只能相信他一样。
莫东那次打了电话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路清了。
在约定日子的前一天，路清一直关注着手机的动静。
傍晚黄俊送饭来宿舍时，路清问黄俊，“黄大哥，莫东有跟你联系过吗？”
黄俊摇头，“没有，你也不用担心，他肯定会没事的。”
路清也在自我安慰。
等黄俊走后，又打电话给莫莉询问。
莫莉只说，“我哥之前就说，他会好好的。”
横问竖问，路清都没问出名堂。
“路清，不管明天我哥有没有去瑶城见你，你明天都得来海市，后天就要和我妈动身了。”
路清快要崩溃了。
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
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那天见到向云了，他……”
“路清，我不想提他，也跟他没可能。”莫莉黯然，“我哥要是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莫莉挂了电话。
她不是不想提向云，而是害怕。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放不下了。
路清看着手机发呆。
六点时，她想莫东会晚一点打给她。
九点时，她觉得这正是莫东最忙的时候。
十点半，她在想，莫东大概忙着收拾行李吧。
十二点，她失望了。
凌晨一点，她彻底绝望，已经接受了莫东不会按约定来瑶城的事实。
两点，她在绝望的混沌中睡去。
天热，她开了空调。
空调机在外面嗡嗡作响。
她在这有节奏的响动中，做了一个梦，梦见房间的门外发出细碎的声音。
是洪华友？
她头皮一紧，想醒又醒不过来。
手脚仿佛被什么束缚着，动弹不得。
眼皮沉重，睁也睁不开。
门吱呀一声，开了。
沉重的眼皮上，笼罩着一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