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车厢中只有星月微弱的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映照在两人交错的呼吸之间。
难耐的喘气声和抽泣声都被以吻封缄，最终归于长久的寂静。
赤微微拉开一点距离，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江流璟的脸。
青年已经疲累地睡熟，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根部尤带着未干的水珠，晶莹的，像是月光下无瑕的美丽宝石。
他的宝石。
刚平息的欲念再度生出，赤眸底暗了暗，抬起手掌贴近江流璟的脸庞，小心翼翼又克制地，将一绺垂落的乌黑发丝拨回青年耳侧。
他低下头，江流璟依旧睡得无知无觉。
玉白的面容像是冰水里捧出的玉石，看起来剔透又冰凉。只有颊侧久久未散的一片红晕，才让他多出了几分属于人类的活气。
似乎是被长久压迫在身侧的男人弄烦了，睡梦中的青年呓语两句，忽然翻身往边上撞了一下。
“-。\/@$%^&*_+”
说什么呢？在梦里偷偷骂他？
赤眉峰一挑，毫不拒绝地张开手臂，顺势将他揽了个彻底，面上一副江流璟自己投怀送抱的模样。
“被我捡到就是我的了。”
睡着的人自然不可能答复他。
赤又看了他一会儿，自顾自道：“不拒绝，那就是答应了。”
劳累过度的确是让人快速睡着的好办法。江流璟一觉睡到大天亮，期间连个梦都没做。自打出城以来，这可以算得上是他睡得最沉的一次。
美中不足的是，他醒来后看到赤应激了。
着急忙慌想跑结果把自己摔下床，晕乎乎原地摔成了猫咪形态。
一大早给自己和赤都来了个大惊喜。
赤看他简直好气又好笑，从地上捡起摔得四脚朝天还一脸懵逼的猫猫，熟练地一通折腾，把人变回来，淡声道：“这里就这么大，你还想跑去哪儿？”
江流璟拿被子把自己捆成老北京鸡肉卷，闻言闷闷反驳：“谁跑了？我下床吃饭而已。”
“是吗？不是害羞吗？”
“我才没有——你干什么！”
赤忽然往江流璟边上走了两步，吓得黑发青年一个仰头后撤，反应非常之激烈。
结果赤只是看了他一眼后淡定地从边上捡起了衣服，又淡定地当着江流璟的面穿上，充满爆发力的身材一点点被衣物遮盖，回头淡定地对他说：“换个衣服而已，你慌什么。”
江流璟：“……”
任谁有了昨夜他一样的经历看到现在的赤都很难不慌。
他侧过脸强行挽尊，“谁像你一样这么没有距离感。”
“是吗？那昨晚非往我怀里钻的人是谁？”
江流璟：“……”
江流璟：“？？？？”
这人在眼都不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虽然早上醒来他确实在赤怀里，但怎么看都是赤半夜动手动脚吧，关他什么事，他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行为。
江流璟道：“这都是没有证据的事。”
人证物证一个没有，光凭赤一张嘴瞎说，法律和江流璟通通都不认可。
“是吗？”赤闻言低低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看着他，“好，这一次就算了，但下一次，我会留好这些你要的，证、据。”
江流璟在他的目光里有种浑身陷入火烤的错觉。
原本自信的他都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难道真是自己的问题？不然赤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姿态？
青年漂亮的脸庞上明显露出纠结的表情。
赤看了他几眼，倒不想把他逼太紧，说了句“我去给你拿早餐”，起身就出了门。
江流璟在房间里又独自待了一会儿才出来。
其他几人都已在外面，莫涯看到他激动地招了招手，指着窗口道：“小璟，这里已经能看见海城的边缘了。”
江流璟脚步一顿，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你也觉得很快是不是？本来预计要两天才能到的，但是这一路上都没遇到过丧尸，一只都没有！照理来说这里应该是丧尸数量最多的几座城市之一的，结果外面根本没有游荡的丧尸群。”
楚舟握着方向盘：“两种可能，一，海城的丧尸群已经集体迁移，二，它们都被智慧丧尸控制了。”
“二。”江流璟说，“如果丧尸群大规模迁移，昨天遇到的那个流浪者营地不可能幸存。”
楚舟点了点头，忽然笑了一声：“赤也是这么说的，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
江流璟：“……”
他默不作声在桌边坐下，赤给他端来早餐。
莫涯这时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着有点不对，奇怪地“咦”了一声，询问道：“小璟，你是薄衣服没带够吗？怎么现在穿高领毛衣？白天还是很热的。衣服不够的话我的可以借你。”
江流璟婉拒了他：“不，不用了，谢谢。”
“可是真的很热……”
“我的异能是冰系。”
没有哪个冰箱会觉得自己太热的。
江流璟神色很坚定，看起来好像真的不觉得热的样子。莫涯成功被他说服了，放弃了继续追究。
临近海城之时，所有人都换好了装备，虽然是异能者，但每个人身上依旧带上了枪支，以防出现有异能不能用的意外。
还有一公里的时候，所有车停下。
又过了一会儿，三分之二的车辆继续行驶，招摇得毫不掩藏自己的行踪。
江流璟等人依旧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城内的动静。
“有了。”闻勋突然道。
众人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远远的一排灰色的洪流飞快倾泻而出。
丑陋狰狞的姿态，僵硬的身体与面部表情，还有与之不符灵活的奔跑动作。无疑，是他们先前未曾见到的丧尸群。
楚舟：“果然都在城里。”
莫涯：“但这个数量……有点多啊。”
都十多分钟了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涌，目测数量已经超过了一万。
要是有人不慎落入其中，恐怕不到十秒就会被彻底撕碎吧。
“汽油数量有限，他们坚持不了太久，我们动作也得加快了。如果不成功，就立即撤退。”楚舟沉声道。
众人都整齐“嗯”了一声。事关自己的性命，没人打算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