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在场所有人噤声，吃惊地看着林思益。
他无视大家的错愕与震惊，像个没事人似的抬眸，凉凉地盯着杨子山。
“杨先生家的杯子质量似乎不太好，轻轻一握就碎掉了。”
他松开手掌，从里面掉落些许染血的玻璃碎片。
众人心慌皱眉，这情景看着就疼。
恍惚间，仿佛梦回高一。
那会的林思益整天不知道在哪里跟别人打斗，只要回到课室，总是一身新添的伤口，很多时候还流着血，他也是这样满不在乎地不做任何处理，一上课就趴桌上睡觉。
大家背地里纷纷议论他是个狠人。
“不好意思，细节没跟进到位，我这就让医生过来帮你处理伤口。”杨子山果断地拿出手机，拨打酒店主管的电话。
这里有专门的医护人员轮流值班。
“不需要劳师动众，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林思益望着掌心的伤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流这么多血，还是要处理一下比较好！”杨子山坚持，等待电话接通。
“随便拿点酒精和纱布简单包扎即可。”他转而将视线扫向杨子山身旁的顾凡凡，眼神如飞鹰盯着猎物一般锐利，“顾同学可以帮我包扎一下吗？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在这方面的经验颇为丰富。”
犹记得那时他刚转学过来没多久，一眼就相中冷艳的宋雅言。
若她能做自己的女人，带出去混倍有面子！
但她态度坚决，像带刺的玫瑰，林思益放下身段讨好几次后也拿她没辙。
实在没办法，他带着几个小弟到初中部找到一个叫小媛的，据说她是宋雅言非常珍爱的妹妹，于是萌生了威胁她帮自己追求宋雅言的念头。
然而顾凡凡这个胖胖的丑女人却冲了出来，既不答应帮他追求宋雅言，也不许他们欺负那个小媛，还说可以顶替小媛受欺负。
他寻思着那个小媛看上去弱不禁风，弄不好确实容易出人命，于是默认了顾凡凡的行为。
在之后的日子里，不管林思益有没有吩咐，他手下那群小弟总会有事没事找顾凡凡麻烦，美名曰直到她愿意帮忙追求宋雅言为止。
有一次打架，他的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回学校后他照例去教学楼的天台歇息，正巧小弟们也在那里欺负顾凡凡。
见自己的老大受伤，他们忙差遣现场唯一的女生，也就是顾凡凡给林思益消毒包扎。
那天林思益瞥着她带着满脸淤青给自己包扎，心里非常嫌弃。
真是有够丑的！
倒贴大床都不会有人喜欢这种丑女人！
这样的蠢货竟然胆敢拒绝他的要求！
一定是嫉妒宋雅言受欢迎，所以从中作梗。
幸好顾凡凡替他处理伤口时动作干净利落，不若一般女生那样害怕得手忙脚乱，这让林思益比较满意。
自此以后，只要他的伤势比较大，血流不止，都会命人扣押她上天台帮他处理。
因此他才说顾凡凡在包扎伤口这方面很有经验。
他……还记得！
突然被点到名的顾凡凡浑身一震，惊慌失措地回望他。
莫名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所以他那戏谑的眼神是真的，不是她的错觉！
为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仍不放过她？
林思益的话让宋雅言和秦准怀不明所以地互看。
他们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印象中顾凡凡高中时跟他并没有什么交集，此刻却点名指定顾凡凡帮他。
“……是，牡丹房，麻烦派医护过来，客人流挺多血的……”杨子山接通那头的电话，安排酒店的医护人员过来，同时另一只手在桌底下抓住顾凡凡的手腕，想给她一丝勇气。
坐在身旁，他当然感受得到她的害怕，垂放在大腿上的手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微微发抖。
很明显，顾凡凡的恐惧来自对面那个男人。
徒手碎玻璃，这种举动很是吓人，看来他们的同学并非善类。
“顾凡凡又不是什么专业人士，而且她还是金都温泉的客人，怎么可能让她帮你包扎伤口呢！这要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们杨家管理不得当。”杨子山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
林思益一边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似笑非笑的眼眸透漏出些许邪气，一如当年轻狂。
“有道理，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哎，益老大你也真是厉害，手劲怎么比当年更大了！哈哈哈！”这时一位男同学受不了这种凝重正经的气氛，主动打破尴尬。
“人总是会长大的，力气跟着长很正常。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林思益说着，眼神却从没离开过顾凡凡，“你说是吧，顾同学。”
这针对性太明显了！
在场的人再迟钝，此刻都感觉得到。
只是不晓得顾凡凡什么时候得罪过林思益。
“哦。”她怯怯地点头，跟他对视了一下又慌乱地低头不看任何人。
她的脸色因紧张害怕而苍白。
“这么简洁的回答，顾同学……该不会忘记了我这个曾经同窗的同学吧？”不理会众人的猜测，他追问。
“林同学，请不要再逗凡凡了，”宋雅言插话，“当年你读了一年都不到便转学，凡凡忙着学习又要兼职，对你没印象很正常。”
林思益和顾凡凡之间一定有什么，但也只能晚上再了解。
“真伤心，我自认为是个显眼包，大家都应该记得我呢。”林思益自嘲开起玩笑来。
可眼底的阴郁出卖了他表面开心的假象。
顾凡凡，由始自终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都是旁人替她挡刀。
混得不错嘛，杨家公子也护着她！
不就是一个不堪一击的纨绔子弟吗，他根本不放在眼内。
“凡凡不记得不要紧，我们记得，当年你老嚣张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就是，一个打几个还能赢，这我真的是佩服！”
“不是我说，当年有益哥在，我们班的同学从不怕被别人欺负，其他班的都让着我们几分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赶紧吹彩虹屁，生怕气氛又回到解放前，直到医护到达给他处理伤口才消停。
“你是不是以前借他钱没还？”趁林思益走到一边去包扎伤口的空档，杨子山悄悄地问顾凡凡。
妈呀，得罪这种人好可怕，流那么多血还能若无其事的阴阳人。
“没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按道理来说她才是受害者，被欺负的那个，怎么弄得像她得罪他一样。
“还能有什么？”坐顾凡凡另一边的女同学搭话，“肯定是想引起雅言注意呗，谁不知道只要跟你有关，雅言肯定会站出来说话。”
“他都多大了，还用这种方式泡妞？”杨子山皱眉。
可是那个男人一直死死地盯着顾凡凡，并没有看宋雅言一眼啊。
“杨少是不知道，当初他追雅言有多疯狂。”
“哦？有多疯狂？”胜负欲一下子上来了，杨子山想看看到底是他追求宋雅言疯狂一些还是自己。
“上学放学天天堵人，到处放话说雅言是大嫂，如果雅言去做兼职，他就派许多小弟去帮忙……”
见他俩讲得兴奋，顾凡凡无心凑热闹，于是借口说上洗手间离开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