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发生的一幕幕仿佛成为了文修·洛德为汤姆·里德尔设下的梦魇。
让他在清醒时也如坠深渊。
就连他现在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血腥混合着焦糊味的。
猩红双眼变得更红了，太久没休息，眼白也是红的，就好像被文修·洛德的血泡透了。
双眼无神的盯着洁白的被子，在汤姆·里德尔的世界里却是红的，是文修·洛德的颜色。
鲜红的泪水滴落在飘渺的灵魂上叮咚作响。
顺着灵魂的形状，泪水蜿蜒而下，在汤姆·里德尔胸腔处腐蚀出一片狰狞伤口。
与那晚文修·洛德挡在他身前，呕出的鲜血喷在他灰蓝衬衫上的血污一模一样。
血泪很快填满他的灵魂，让他耳中响起阵阵嗡鸣。
那是混杂在一起的，属于文修·洛德的，汤姆·里德尔对自己的煎熬。
【我不是叛徒】
“除了你又会是谁？”
【为什么不信我】
“我从未信过你。”
【我这么爱你】
“……”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背叛了我。”
【你不爱我】
【伏地魔，你不爱我……】
没有得到汤姆·里德尔的回应，那道声音歇斯底里的在他耳畔大声嘶喊。
【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
【你怎么能骗我！！！】
汤姆·里德尔面对这好似怨鬼嘶嚎的质问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他没有爱这种情感，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爱上文修·洛德。
耳膜鼓胀，汤姆·里德尔忍受着此起彼伏的叫喊头痛欲裂。
那道声音见他沦落到这副模样都不肯给予一个回答，意外的冷静下来。
【果然，你没有心】
属于文修·洛德清润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也不爱你了】
【我恨你】
声音如清泉让汤姆·里德尔大脑清明，说出口的话让他站在冬日的风雪中。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我恨你。】
声音无悲无喜，汤姆·里德尔听在耳中，生出一种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突然丢失后空落落的感觉。
是什么东西丢了？
空虚感几乎要将汤姆·里德尔吞没，他没来由的开始慌乱。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体内长了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让他心悸。
突然，他掉进了一方入目皆白又无边无际的空间里。
找不到出口，只有四方的白。
而这空间内唯一的颜色，汤姆·里德尔本人，也在被这空间同化褪色。
直至融入这方空间，汤姆·里德尔才明白，他什么都没有丢。
他迫切想寻找的，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就不曾拥有。
是文修·洛德给予他的颜色。
现在不过是一切恢复成了原貌。
汤姆·里德尔又变成了没人爱、没人在乎的孩子。
是孤儿院内所有人厌恶憎恨的怪胎。
是食死徒们眼中能带领他们登顶纯血荣耀巅峰的斯莱特林继承人。
是知道真相后，普通巫师眼中嗜杀成性残忍暴虐的伏地魔。
｛这样的你才是对的。｝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蛊惑道。
｛你不应该有文修·洛德这个明显的弱点。｝
“他不是弱点。”汤姆·里德尔坚定且快速的反驳。
他从不认为文修·洛德是他的弱点。
银发青年很强大，是他一早相中的，最锋利的刀、最坚韧的盾。
那道声音不屑嗤笑，｛现在他已经行使了身为盾的职责，他有背叛你的风险，你该除掉他｝
魔杖出现在汤姆·里德尔手里，面前是昏迷中的文修·洛德。
“不，我不会给他背叛我的机会，他要留在我身边，我会带着他达成永生，我们会一起站在这世界权力的顶点。我们是同样身处于永夜的人。”
｛你爱上他了。｝那道声音笃定。
“不……”汤姆·里德尔反驳的犹疑。
｛那你为什么会守在他的病床边？为什么要照顾他？为什么怕他不爱你？为什么在恐惧他会离你而去？｝
声音问的一句比一句犀利，汤姆·里德尔给不出答案。
｛为什么你总是在找借口放过他。｝
“因为……”
｛哼。｝
那声音发出一声冷哼后就消失了。
纯白的空间发生变化，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大雨倾盆。
雨停了，四周弥漫起呛人的白烟，汤姆·里德尔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看到了。
看到了文修·洛德踉跄的血脚印，看到他倒地后艰难爬起继续前行。
知道后续发展的汤姆·里德尔挣脱不开束缚，便想着开口提醒，开口才发现文修·洛德对他的话没反应。
就像是两人隔着时空的屏障，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看文修·洛德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喊。
看他挡在汤姆·里德尔身前。
明月皎皎，月华格外冷情刺眼，汤姆·里德尔无比清晰的看到了文修·洛德在呕血前做出的口型。
是‘我’。
‘我’什么？
汤姆·里德尔心中早有答案。
‘我不是叛徒。’
银发青年浑身浴血，哪怕用出全身力气也摸不到心爱之人的脸颊，也说不出口那句自证的话。
画面消失，融入纯白的汤姆·里德尔低头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
他见到自己变了颜色。
是文修·洛德的颜色——温热湿润的血红。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你爱上他了｝
汤姆·里德尔下意识的想要否定，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的抬手捂住了嘴。
他不能言语。
面前纯白的地面化作泥浆翻涌，一点点在汤姆·里德尔面前变成了一个人。
是他自己。
｛我竟然会爱上他？｝声音疑惑。
｛我竟然会爱上他。｝声音嘲讽。
｛我爱他，伏地魔爱上了文修·洛德。｝声音笃定。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也答应过会爱他。｝那道声音劝说的有理有据。
｛可是他不会再爱我……｝汤姆·里德尔的声音喃喃低语。
“醒醒Lord，Lord？伏迪快醒醒！”
纯白的空间开始震荡破碎，眼前闪过刺眼的白光，汤姆·里德尔缓缓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伏迪你怎么样了？”
清润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了他的眼角与脸颊。
“文修。”汤姆·里德尔握住文修·洛德那只拿着手帕的手坐直身子，声音沙哑的像是被最粗糙的砂纸打磨过一般
手腕被攥住，银发青年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后任由汤姆·里德尔攥着，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Lord，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那两道魔咒我没完全挡下来伤到你了。”
文修·洛德一副担忧大过恐惧的模样，银灰色的眸子盛满了忧虑焦急，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知道文修·洛德是个怕疼又怕死的人，汤姆·里德尔有想过他清醒过后会做出的千百种反应。
但唯独没有这种。
“我没受伤。”他先是安抚了文修·洛德的情绪，随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
为什么挡在他身前，为什么还爱他。
捧起汤姆·里德尔的掌心抚上自己的脸颊，文修·洛德专注的望着他，仿佛面前之人就是他的世界。
“我爱你，胜过爱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