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沙发落座。
林致远给扔了根烟，努嘴示意，“说吧，有什么事？”
张小毛挠了挠太阳穴，满脸苦恼。
“致远哥，工程部张主任，专门找到我，让单独给他们做豆制品。”
粮食供给之后，每月轧钢厂也分不到多少大豆。
张小毛两位徒弟，被调去厨房做帮厨。
做豆制品的任务，落在张小毛一个人头上。
看着任务减少，可是耗费时间却差不多。
单独做？
凭什么？
林致远不禁冷笑一声，轻挑眉梢，“张素秋？”
“对，就是他。”
张小毛点着头，翁声道：“说什么技术员每天加班，太耗费精力，营养跟不上，会耽误研发进度。”
林致远吸了口烟，好奇问道：“这事，他怎么不去找文强？找你有什么用，你只管做，又不管分配。”
张小毛摆了摆手，解释道：“他的意思，让我单独给做，赶在他们晚上加班吃。”
林致远往后一靠，嗤笑一声。
“不用搭理他，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完，笑呵呵问了声，“你是不是没找文强汇报？”
张小毛面露尴尬，憨笑一声，“唐主任和他级别一样，说话不好使吧？我去汇报，岂不是给唐主任添堵？”
林致远哭笑不得。
“你啊，再不好使，那也是食堂主任。你的领导，听他安排就好。咱就说这件事，你给文强说后，他去处理，你是不是就不苦恼了？”
说着，顿了顿，“当然，文强安排不合理，你还是可以来找我。”
“好嘞，我知道了，等下我就去汇报。”
张小毛离开，林致远翘起二郎腿，忍不住想笑。
蠢。
实在太蠢。
大概率不是侯洪明四人指使，多半是张素秋自作主张。
不过，又有什么区别？
果然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别忘了，林致远一派，可有问题放大器，新一代风神李怀德。
小风一刮，张素秋不死也得脱层皮。
到时候，保还是不保？
保的话，引火上身，不保的话，友谊的小船，你说翻不翻？
悠哉悠哉喝了两杯茶，吸了一根烟，看了四五页书。
唐文强恰如预期出现，面带微笑走进来。
“致远哥，好事，大好事。”
林致远轻挑眉梢，心中大感欣慰，示意道：“说说看，怎么个好事？”
唐文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张素秋私下找小毛，让单独做豆制品，正好趁机拔了这颗钉子。”
闻言，林致远颇为诧异，唐文强这小子成长太快了吧？
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吐出两个字，“继续。”
“我是这么想的，委屈小毛几天，然后再停下职工豆制品供应……”
耐心听完，林致远微微蹙眉。
计划是好计划，怎么感觉有点狠呢？
再一想，这小子不会借机报复吧？
这可不是好苗头。
想及于此，林致远眉梢一挑，笑意全无。
“确定没有夹杂私人情绪吧？”
“没有，真没有。”
唐文强连连摆手，“刚开始，对小毛越过我找你，确实有点生气。后来一想，他就是个二愣子，我真犯不着。”
说着，顿了顿，转而继续解释，“都说兵对兵，王对王。这点小事，还没到您出面的地步，就让我陪张素秋玩玩吧！”
说的在理，对方打了一张三，直接出王炸，确实浪费。
林致远稍作思考，应了下来，“成，那我等着看戏。”
说完，忍不住问了句，“话说，你小子，哪来的馊主意？”
唐文强得意一笑，“致远哥，你应该知道，我爷爷可是说书的。家里啥都缺，唯独不缺书。乱七八糟各种故事听多了，难免有些歪点子。”
“哈哈哈，老爷子说了一辈子书，倒也不亏。”
林致远打趣一声，挥了挥手，“放手去干，我给你兜底。”
“好嘞。”
得到林致远许可，唐文强躁动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火急火燎回到食堂，直接找到张小毛。
“小毛，对不住。”
张小毛一脸懵逼，刚才还乐呵呵的，出去一趟咋就成了苦瓜脸？
“咋了，啥意思？”
唐文强故作无奈，叹了口气，“你得加加班，帮张主任做豆制品。”
张小毛一听，当即不乐意，直接质问。
“唐主任，你在开玩笑？我一个人总不能连轴转吧？”
说完，作势要走，“我去找致远哥，咋能这么欺负人？”
唐文强连忙拦住，语重心长道：“哎呦喂，你可不能再去了。实话跟你说吧，这事，本来就是上面斗争，你去了也是给致远哥添乱。”
张小毛面露狐疑，挠了挠后脑勺。
“不对吧？我刚才找致远哥，他可是说了，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现在咋又这么说？”
“听我的，给他做。能坚持几天算几天。真坚持不住，你直接休息，我给你双倍补回来。”
唐文强面露难色，拍了拍张小毛的肩膀，“咱们也得帮帮致远哥，你说对不对？”
张小毛不明所以，沉吟半晌，翁声问道：“给他们做，就是帮致远哥？”
“是。”
“回头我可以双倍休息？”
“是。”
“那成，我干了。”
回到办公室，唐文强叼了根烟，喃喃自语，“张素秋，老子打小听书，约等于熟读兵法，这一次，倒要看看，你凭什么一直给致远哥添堵？”
轧钢厂豆制品本就一减再减，搁以前，那都是单独做菜，后来也就大烩菜里有几块豆腐。
张小毛硬扛五天，熬不住了，给唐文强说了一声，直接回了村。
豆制品一停，职工们不干了。
“啥情况，一缸子菜，一块豆腐咋都没有？”
“就是，最近可没听说削减大豆。”
……
面对质问，食堂人员早就统一口径。
“我们有什么办法，工程部张主任让张小毛连轴转，坚持了五天，现在累倒了。”
职工们一听，火气上涌。
“什么，这不是官僚么？”
“张主任，张素秋那个孙子？”
……
厂内洪水滔天，林致远巍然不动，没有搭理。
恰逢周六，下了班，骑着自行车，直奔灵境胡同，去配合旅长最后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