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万步人甲？！！！！！”
当听到萧奉先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时，高俅故作夸张的大叫了起来。
为何会说是故作呢？
因为早在高俅来之前，就通过安插在辽境的走马承受，探明了辽金之间的战况。
按正常的历史轨迹来说，堕落腐化到极点的辽军，在为了让族人吃上口饭，都能豁出去跟山林里的豺狼虎豹搏命的金人勇士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承平太久，武备松弛，绝大部分一线士兵见不得血，是辽军将领最为头疼的问题。
往往两军交战，辽军前锋稍一受挫，便是全军溃败的下场。
但好在数月前，得了高俅支援的那批步人甲后，情况有了明显的改善。
辽军新任东线统帅，御敌大王耶律得重，将麾下精锐装备上步人甲后，充作前锋，再与金人厮杀，便没有了一触即溃的情况。
凭借着前锋军的支撑，辽人毕竟占了人多势众的优势，一时间，倒也与凶悍的金人，打了个有来有往。
但很可惜，高俅提供的步人甲数量有限，而且随着战事的胶灼，本就不够用的步人甲，打一仗，便少上一些，打一仗，便少上一些。
眼瞅着，就要见底了。
这不，耶律得重这些天，每天都有八百里加急信传回。
信里说的呐，都是一个事儿！
步人甲！
按耶律得重所说，他军中所剩的步人甲，别说主动发起进攻了，就算是据险坚守，也撑不了几场战事
甚至，在最新的一封信中，耶律得重已经放出话来，若无大量的步人甲支援，最多一个月，他所镇守的辽人军事重镇，黄龙府，便会失守。
黄龙府，不仅是辽国六府之一，更是辽人倾数位帝君之力，建造农安塔，镇压龙脉之所在。
无论从实际的战局考虑，还是从虚无缥缈的国运出发，黄龙府，丢不得！
所以，也这便有了萧奉先火急火燎的发出照会，要宋人派使来辽，还指名道姓的，非要老熟人高俅，来当这个使节。
而以上种种，高俅通过走马承受的情报，再结合对历史走向的判断，其实呐，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也正是吃准了辽人急需步人甲来续命，一向惜命的高俅，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整个大宋，也只有他这个掌管将作监的殿帅府太尉，才有权调动大批军需库存。
“高太尉，多少钱一副甲，你开个价吧。”
萧奉先很是坦然，他已经做好了狠狠被宰一刀的准备。
毕竟，在国破家亡的危局面前，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兰陵郡王，某，早就说过，大宋呐，不差钱！”
高俅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看的萧奉先心里很是难受。
不差钱？
那你倒是免费送啊！
咱宋辽，可是兄弟之邦，如今兄弟有难，你大宋这个当哥哥的，不正应该表示表示么！！！
当然了，这些话，萧奉先只会在心里说说。
他明白，在高俅面前说这些话，那纯属是自取其辱！
“既然大宋不差钱……那就，用战马换？”
萧奉先心中一黯，叹道，罢了，五千匹都给了，再多给一些，也无所谓了。
不错，以萧奉先的精明，哪里会猜不到这点。
他根本就没想过能用钱，在高俅的手上，买到步人甲。
战马，才是他的筹码！
“用战马换啊……”
高俅捻着颌下的胡须，颇为意动。
说实话，能用换装淘汰下来的步人甲，换取大宋急需的战马，肯定是一桩极为划算的买卖。
而且，眼下正是趁火打劫的大好机会。
三万步人甲，少说，也能换回个三五七八万匹战马。
根据高俅对大宋军备的再三研究，大宋若是能拉起一支数万规模的骑兵部队，再加上他精心准备的空地一体化战术，那便足以在将来的乱世中，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梦寐以求的数万战马，唾手可得，要说高俅不动心，那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高俅意动归意动，却是连讨价还价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但凡他松个口，十万之内，都在萧奉先的承受范围。
那为什么明明大好机会就在眼前，素来贪得无厌的高俅，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敲这记竹杠呢？
真相，只有一个！
比起战马来，还有更重要的目标，才是高俅想要的。
“岁币！”
高俅摇摇头，拒绝了萧奉先给出的筹码，坚定的，吐出了早就盘算好的条件。
“岁币？”
当被拒绝的萧奉先，听到岁币两字时，有些恍惚。
他可从没想过，区区价值三十万贯，其中还有大半是用丝绸布匹抵账的岁币，能成为今天谈判的筹码。
大宋，不是不缺钱么？
“大宋，不是不缺钱么？”
素来口是心非的萧奉先，很是难得的，心里，是这么想的，嘴里，也是这么问的。
“大宋，是不缺钱！”
高俅仍是那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完全是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大方道：“但要脸！”
“脸？”
“不错！”
高俅气愤填膺，恨恨道：“你们辽人，每年一到正旦就来讨岁币，搞得官家脸面无光，连个酒都喝不尽兴！”
“原来如此！”
萧奉先闻言，先是一怔，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原来高俅这奸佞小人，是想借着取消岁币一事，去讨徽宗的欢心！
高俅是怎么上位的，这么多年，又是怎么受徽宗宠信的，萧奉先可是清清楚楚。
同样是奸佞小人，同样也是走幸臣路线的萧奉先，以己度人，很轻松的领会了高俅的用意，同时，也确信无比。
的确，与搏取天子的欢心相比起来，数万匹战马，那算个屁啊！
至少，萧奉先，就是这么认为的。
“哈哈哈……”
自以为想通一切的萧奉先，给了高俅一个心领神会的眼色，爽快道：“那便这般定了！一月之内，大宋交付三万步人甲，从此之后，岁币之事，就此作罢！”
小乙，听到了么？
一直让你耿耿于怀的岁币，某，替你平了！
从今往后，每年正旦，咱哥俩儿啊，再不用喝闷酒了！
得偿所愿的高俅，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一伸手，冲着萧奉先微微一笑。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