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炽天使长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神明，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困惑。
在他的视角里，只不过是短短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变做了少年的模样，而在这一秒里，唯一发生的变化就是神明的到来。
难道是吾神将他变成这样的吗？
吾神这个举动有什么深意吗？
时刻关心神明的炽天使长立马想到了种种可能性。
莫非吾神最近更喜爱少年体型的天使，所以先在他身上试试样，方便到时候在全天堂推广？
“路西，汝无须担忧，此乃吾的安排。”神明一如平常地开口，如父般慈爱温厚的虚幻嗓音在路西菲尔耳畔响起。
有了上次问路西菲尔生日礼物的经验在，耶和华将自称的区别牢牢记在心中。
不能在这种小细节上引起路西菲尔的怀疑。
果然是神的安排。
“您有何吩咐？”路西菲尔放下心来，恭敬地站在神明身侧，静候神谕的到来。
就算是神要将全天堂的天使都变做少年模样，他回去也立刻拟写文书昭告全天堂。
尽管这会有些困难，但是若是神需要，他也一定会做到。
“未来汝自会知晓。”
耶和华使用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那就是——拖。
既然现在暂时没办法将路西菲尔恢复正常，那就拖到幻境结束前都不让路西菲尔起疑就可以了。
反正这是天使时期的路西，他说什么都会信的。
这是路西菲尔给神的自信。
“是，吾神。”神明的话一说出口，路西菲尔也松了口气，虽然他愿意为神做一切努力，但是劝服全天堂的天使接受体型的改变也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这样折腾的任务还是不要有的好。
但若是这样……
那神究竟是为何单单将他一个天使变做这样呢？
路西菲尔感觉心头的疑惑愈发加剧。
虽然上帝的一切安排都有祂的深意在，他只需遵照神谕即可，不过这别扭的怪异感……
着实有些难以忍受。
路西菲尔皱着眉，洁白长袍下的指尖不自然地曲了曲，苍青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微微的不适。
不过不适归不适，该完成的日常工作一点儿也不能马虎。
“吾神，创世庆典即将召开，我等已将其基本筹划完毕。”
创世庆典？
第一次还是第二次？
对于耶和华来说，幻境的时间点再重要不过了。
“路西，弥赛亚最近如何了？”
耶和华直白地试探着炽天使长，弥赛亚则是最好的工具人。
这个工具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用了，耶和华硬起来得心应手。
第一次和第二次创世庆典最大的区别莫过于这位人类圣子了。
果不其然，听到弥赛亚的名字，路西菲尔双眸里隐隐流露出一丝不满。
有反应。
看来听说过弥赛亚这个名字，那就只能是第二次创世庆典了。
炽天使眼中的异色瞬间就被耶和华的金瞳捕获，顿时，愧疚之情在神明心底弥漫。
那段时间，因为对已知的堕天未来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耶和华冷落过路西菲尔一段时间。
除非必要，他基本上不召见路西菲尔，甚至就连炽天使长的主动请求，他也弃之不顾。
他不敢见到路西眼里的孺慕之情。
他怕他狠不下心来。
“弥赛亚在梅塔特隆身边学习，目前一切安好。”炽天使长掩下眼底里藏着的异色，低头垂眸禀告道。
他不能让神看出他的不对劲来。
一个人类而已，路西菲尔很自信，在神的眼里，就算是一万个弥赛亚也比不上他的地位。
更何况他在天堂的地位并不是单纯靠神明赐予的，而是实打实地兢兢业业工作了二十万年，才俘获了天堂几乎每一位天使的芳心。
炽天使长在天堂的呼声不是半途出现的弥赛亚可以媲美的。
路西菲尔定了定心神，抹去心里那一丝微妙的异样感，按照惯例向上帝汇报完了最近天堂的工作，便打算向耶和华告退了。
他需要回他的寝殿换一身合乎体型的衣裳，幸亏天使的长袍本身便宽松舒适，即使衣服比路西菲尔大了一圈，也显得不是非常违和。
又或许只是单纯因为……天塌下来也有路西菲尔的脸顶着。
炽天使长的容貌和身姿即使穿麻袋也是板正又好看的。
“等等。”耶和华出言阻止了炽天使长的离开，一股神力不由分说地关上了大圣堂的殿门，“路西，汝今日留在大圣堂即可。”
这可不能让人给跑了。
神力本来就不够用，耶和华几乎将全部的神力都用来构筑路西菲尔和大圣堂了，没有余力再多捏几道幻影出来。
如果让路西菲尔出去了，却一个认识的天使都看不见，到时候解释起来就更令耶和华头疼了。
幻境不能和灵魂碎片内含有的记忆有太大的差距，要是让幻境的主体认知到这是幻境，很容易导致幻境崩溃的。
“您是说……让我今日留在大圣堂？”路西菲尔的呼吸染上激动，急促起来。
“汝不愿？”耶和华搭在御座扶手上的食指微微曲起，指尖用力扣住扶手上精美的雕花装饰，这样极其细微而又不起眼的动作无疑彰显了神明不平静的内心。
他在害怕路西菲尔的拒绝。
上次在大圣堂内，他要求路西法留下来的命令被堕天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样的感觉还历历在目，耶和华也不由自主地害怕起路西菲尔的拒绝。
尽管炽天使长不可能这样做。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到了那天路西法冷漠而愤怒的目光。
耶和华难以忘记那一幕，路西法的那个眼神在他心里留存了很多年。
在失去路西法的那三千年里，午夜梦回之间，耶和华无数次被那个眼神直击痛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
路西不愿留在他身边。
“感谢您的体贴，我自然是愿意的。”路西菲尔苍青色的眸子里满是期盼与温柔，将神明从记忆深处拉回到现实。
暖意一瞬间拂过神明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