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都城，两名男子正坐在酒楼的包间内，小酌消愁。
“师兄……哎……”
“三十万……那可是三十万士兵啊！他们……他们怎么敢！”
开口的男子一身青衣，黑发如瀑，眉目如玉，看起来温润儒雅，本是一个翩翩绝代佳公子，可惜现在满面愁容，输了三分颜色。
他对面坐着的师兄，眉目硬挺，面色冷峻，相比前者多了几分冷冽寒气，本是一个沉稳英俊俏剑客，可惜现在眉头紧皱，戾气横生。
这时，外面传来轻轻的叩窗声。紧接着，一个温润俏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噫吁嚱，西楚要亡国啦。”
“谁！”古莫愤怒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让他瞬间怔愣，火气打消了大半。
黑白斑驳的发丝柔韧顺滑，那下面，是一双绝美的眼睛。
晶润神秘，不是千篇一律的清澈见底，蒙了层雾，好像经过了岁月打磨的美玉，透着沧桑和时光的味道，是年轻人永远无法拥有的古朴典雅。
也让古莫瞬间心动，就此沦陷。
他觉得那眼角额头的细纹，都成了冰裂瓷的花纹，少了一丝，就失了韵味。
为了增加说服力，朱水云来见他们之前，用修改器改了自己的年龄，从10岁，变成了80岁。
瞬间青丝白发，背部佝偻，脸上沾染细纹，成了一个……颜值爆表的老婆婆。
因为身负武功，她看起来比一般的八十岁要年轻得多，像是四五十岁的人。
苏昌河和慕青阳是看着她变化的，眼底满是惊艳和震撼。
一个满颜值的十岁女孩，只会让人觉得可爱，萌到不行。
而满颜值的80岁老太，就会让人发自内心感慨，什么叫岁月从不败美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老娘八十岁也比你十八岁漂亮。
古莫支吾好几句，才找回来自己的脑子。
如果他在二十年前遇见这位美人，他会绝对自卑阴暗，不敢上前搭话。
我这种癞蛤蟆，竟然敢污浊美人的眼睛！？
但现在他三十岁，遇见了这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美人。
这让他多了不少底气，盘算着，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古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慌乱着，不敢看美人的脸，目光瞟到了苏昌河和慕青阳，大喜过望：“这是您的孙子吧？真可爱？”
苏昌河二人的脸色很难看。
“这位前……这位姑……您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他甚至忘了这个人很可能是间谍，冷峻剑客板着的死水就此破功，被春风吹皱。
他话语颠三倒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朱水云。叫前辈，不甘心，叫姑娘，不合适。
他的同伴古尘要好一些，毕竟古尘心有所属，但也暗暗震惊于对方的美丽，但凡他先遇到这位夫人，再遇见自己的爱人，恐怕。
他咳嗽两声，好笑地横了一眼自己的师兄：“这位夫人，不知小生有没有荣幸，请您吃一杯水酒？”
“您为了西楚，远道而来，我敬您一杯。”他猜测对方是西楚的老前辈，听到消息要亡国了，怀着一份热爱，拖家带口奔赴而来。
朱水云颔首，落落大方地坐下：“老身朱水云，没什么名气，你们定然不曾听说过我。这是我的两个书童。”
“我此番前来，的确是为了西楚和北离的战事。”
“不知二位可曾听闻，北离坑杀西楚将士三十万人的消息？”
此言一出，二人刚刚好转的脸色再度变得漆黑。
“北离真乃禽兽也！”古莫恨骂出声。
“此乃不共戴天之仇！”古尘赞同。
无论哪里，都没有杀俘虏的道理。北离不只是想要胜利，它还想要西楚亡国灭种。
“但你我都知晓，此战之后，西楚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朱水云含笑开口。
“我还有……”古尘满面挣扎，脱口欲喊，却又硬生生止住。他终究没有在美色面前，完全丢掉脑子。
朱水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淡然接口：“你还有药人之术。”
古尘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
“但药人之术有伤天和，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歧路。一旦拿出来，就算躲过了这次危机，日后也定会被南诀北离北蛮等，群起攻之。”
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沉寂，几人都知道朱水云说的是实话。
古尘拱手垂头，恭敬问道：“敢问朱夫人，可有见解？”
“见解不敢当，老身的确有一个提议，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失地存人，人地皆得。”
“西楚人还在，才可被称为西楚，往西便是诸多小国和佛国，北离鞭长莫及，不可能追逐消耗太久，不如暂时撤离到西边深处？”
此言一出，古莫古尘都露出了苦笑。
“北阙便是用了这个办法，残存的子民，逃到万丈冰原……”
当初，是北阙主动发起战争，邀请了西楚一起，进攻北离。
但现在，北阙已经被灭了，残存的部族逃到更北部的冰原，唯独西楚还在抵抗北离。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妥协和投降的余地。
“那么多子民，撤退都是需要时间的，人依靠步行，是跑不过军队和战马的，百里将军可不是叶将军。”
攻打北阙的叶将军本身就是北阙人，自然会对自己的老家心软，但负责攻打西楚的百里将军可不是西楚人。
“哎，哎……”古莫在叹气。
“老身也有些势力，可以协助西楚的普通子民撤离，如果二位此番战争结束后，逃得一命，可以来老身这里，与乡人团聚。”朱水云摸出来一枚令牌，递给古莫。
令牌非金非玉，通体莹白，上面刻着一串金元宝和一个朱字。
“老身并非西楚人士，无国无门无派，只为心中的道而来，只盼能从刀刃下，多救一个苦命人。”
朱水云语气诚恳，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直白地表明自己并非西楚人士，反而让古莫古尘多了信服和好感。
他们没有再怀疑。
一个可以悄无声息接近他们的绝世高手，主动出面恳求，目的竟然只是带走些草芥一样的百姓，这除了一片仁心还能是什么？
现在的西楚危若累卵，没有丝毫利益可以图。
“夫人大仁！请受我一拜。”二人拜谢，古尘更是声音哽塞，溢出泪来。
他们二人都是贫贱百姓出身，跟随江湖耍把戏的师父学习，偶然领悟了玄通，更是懂得普通人的不易，对朱水云好感大增。
二人帮朱水云引荐了官府中人，撰写了一份手令，方便朱水云取信其余州府的百姓。也有些世家学阀，塞了些旁支子弟给朱水云带走，方便国破时候，保留一丝血脉。
“我们兄弟二人，都决心以死报国。此次一别，多半是永别了。”离别宴上，古莫端着酒杯，蓦然说道，“夫人，我敬您一杯。”
他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非常特别，极缓极慢，好想要将这句话刻在心底。
朱水云端起酒杯，心头一跳，盯着他的眼睛，冰冷的刀刃化开，成了一湖春水。
她调出来风灵月影，将皇帝游戏切换到攻略游戏，点开好感度排名一项，被入目的一片粉红吓了一跳。
古莫对她的好感已经爆表了！紧随其后的是苏昌河和慕青阳两个小破孩！
后面还有几十个名字，粗略一扫，都是暗河的人。
她咕咚一声，面无表情地咽下这杯酒。
你们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