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南经理开始利用空闲之余向我传授工作。她的工作管的更多，更复杂，区别就是不需要那么细，因为细的都是我在干。
“你看，没那么难。等你坐上我这个位置，会有人替你打理的。”南经理说。
“谁替我打理啊？我上任后，文员的位子就空出来了。”
南经理嘲笑的瞪了我一眼，“你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的，再招啊。”
“啥？又要招人？啥时候招啊？”
“过个几天吧，招的新人还得教，尽可能的在胡总走之前交接好，漏的补上。”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小心翼翼的问：“我能举荐一人吗？”
“谁？”
“我一个朋友。”
……
下班前一个小时，我趁工作之余去吸烟区抽烟。心情沉重，黄褐色的烟嘴纸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蓬勃生机从火光渗出的白雾满怀希冀的飞向天空，被压力磨得粉身碎骨、香消玉减。
她哭泣的声音也便伴随这朝气又陨落的烟雾一道在我记忆里播放。还记得我以前被强制戒烟的时候，是林瑾芸送烟给我抽，所以每次抽烟，我就会想起她。
林瑾芸现在一定很恨我，恨我从来没留意过她。但是我不明白，我哪里好了？值得她默默为我付出吗？
不管怎样，我欠她的，就算她巴不得我死，我也要竭尽所能帮到她。这次后勤要招一个文员，林瑾芸或许合适。她没干过文员的工作，但我第一次干文员也没有经验，这个工作不需要太多技能，只要会用办公软件，心思细腻就行。
今晚就去找她。
问题是我怎么跟萧嫣说呢，直说恐怕不合适，编造理由也不太好。
正当我苦恼之余，萧嫣发来消息：“今晚我有事，不能来接你了，你自己回去吧。我也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做点东西吃。爱你（爱心）”
挺突然的，通常这种话都是我在说，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不过也好，免得我解释不清。
回道：“没事，你忙你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下班后我直接去了趟林瑾芸家，敲门敲了半天没反应。起初我还以为她在生闷气，但是我只敲门没说话，她不能确定是我，所以应该是真的不在家。
既然不在家，我就只能给她发消息了，但是我发消息她会回吗？这个容易情绪的女人，说不定会已读不回，或者我发完就是红色的冒号。
拿起手机打开聊天界面，犹豫半天一个字也没打。我害怕她真的不回，或者把我删了。
无计可施，要是林叔在家就好了，他要是在家，我还能等她回来，关键这两人都不在。
无意中，我想起来林瑾芸以前在诰翌的时候，她下班会去体育馆踢沙袋。也许那边就是她一个发泄情绪的地方，把吊起来的红色沙袋想象成我，然后一顿拳打脚踢很解气吧。
想起来有些害怕，但至少不是踢我本人，她在火气也不至于直接动手。
于是我又扫辆单车一路骑到那家体育馆。
还是那个教练，学习跆拳道的孩子或许换了，反正我看不出来。
这个教练只见过我一眼就好像认识我似的，对我说：“你来找林小姐的？”
“是的，她还在那个房间里踢沙袋吗？”我手指向那扇门，里面时不时传来林瑾芸用力踢打所喊出来的嘶吼。
教练点点头，“是啊，别人都是来习武的，她把这当解压房了。看得出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来的比较频繁。你进去的时候要好生说话，不要惹怒了她。”
“哦……”我尴尬的苦笑道：“没得事，已经晚了，不过我会保证自己安然无恙的。”
教练头上冒出一串问号，注意到我是个男的，又看了看那扇门，顿时恍然大悟的睁大眼睛，对着我点点头。
他一定是误会什么，我也没时间跟他解释，也没这个必要。
然后他还算亲和的拍了拍我的背，安慰：“多哄哄，女孩子嘛，尤其像她这种女孩子，吃软不吃硬的。你多哄哄她，一定没事。”
“……谢谢……”我被他拍的有点承受不住，习武之人力道就是猛啊。
……
打开门就看到林瑾芸穿着跆拳道服，摆出预备的姿态，猛兽般的吼叫，对有些变形的沙袋迅然一击。沙袋飞的老高，幅度约等于游乐场的大摆锤。
踢完一脚，沙袋又跟钟摆一样来回摇晃。这中间的过渡阶段，林瑾芸喘着气，弯腰双手撑着膝盖，歇了歇。然后学着李小龙的姿势，一跳一跳，在沙袋摇摆回来的那一刻迅然又是一招腿击，碰撞声响彻整个房间。
我曾经看过武术解说，这种一跳一跳的准备姿势有助于保持灵活和爆发力，同时也能够迷惑对手，使对手难以预测下一步行动。通过这种步法，能够快速调整位置，从不同角度发起攻击，或者迅速撤退以躲避对手的攻击。
但她就是踢个沙袋，有必要这么警戒吗？
还是说……在她眼里，那个沙袋就是我，林瑾芸已经跟刃牙一样，大脑里想象出一个接近真实的我，然后进行武斗？
心里一颤，脊背有些发凉。
忐忑不安之下，我提心吊胆的慢慢靠近，尽可能的离她近一些。在距离两米远的位置，我右脚后缩，大喊一声：“林师傅，打了半天他也没倒，你放水呢。热内瓦，退钱！”
林瑾芸闻声停下，挥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身体因为还没脱离高强度的运动，还在喘着粗气。等她回过身来，我注意到她额前的秀发湿了。可能她觉得黏黏的有点痒，所以抬手一捋，把刘海捋到两边，露出被汗珠滋润的光滑的额。
气喘喘的看向我，皮肤因高温而泛红。那双大眼睛未展凶恶，目光炯炯，倒是有几分婉约。
对视五秒，她高喊：“你付费了吗！退钱？退你*”
我呵呵一笑，来之前心里七上八下，被她这么一怼，反而舒缓下来了。我可能是真的贱吧，被怼还笑得出来。
我举起手低声喊道：“林师傅，打擂台累不累啊，吃过饭没。我也没吃呢？”
林瑾芸低下头，抿了抿嘴，学着我的音量喊道：“然后呢？”
“一起去吃个饭，我上个月工资到手了。”
她沉默片刻，抬起头面不改色道：“等我换个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