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我一定会让皇后付出代价。”沈嵘沉声道。
见她虽然满面悲伤，目光却出乎意料的坚毅，永宁长公主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突然，她意识到了些什么。
她问：“阿嵘，皇兄突然给万氏抬位份的事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
她总觉得有什么推着她皇兄快速将万氏抬出来挟制皇后。
沈嵘也不瞒永宁长公主，直接承认：“嗯，我散布了有关皇后的流言。”
永宁长公主稍稍一怔，随后便温声道：“你做事可得谨慎些，切不可被人拿住把柄。”
“嗯，我晓得。”沈嵘点头。
“我打算过完年节便大办宴会收萧维为义子。”永宁长公主垂眸望向手中的茶杯。
她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才继续说：“至于林家，我也遣了人去同林舒兰的母亲说了，他们暂时不会将林舒兰送到任何皇子或是王府。”
大理寺少卿夫妇是真将自己家的女儿当作攀龙附凤的工具，完全没有为人父母的样子。
她其实……有些不耻那夫妇俩的人品。
但阿嵘既然将那对苦命鸳鸯托付给了她，那她就只能忍着嫌恶跟那夫妇俩结为儿女亲家了。
“嗯。”沈嵘察觉到了永宁长公主对林家人的不屑，便没再追问更多。
院判来了便给永宁长公主和沈嵘都请了脉。
待他将药开好，永宁长公主便直接起身道：“阿嵘，你保重，我得去一趟御书房。”
她怕自己同阿嵘再说下去又会想起她崩殂的母后，惹得她和阿嵘都落泪。
“嗯。”沈嵘颔首，跟着起身将永宁长公主送出了东宫。
她站在东宫外，目送着永宁长公主。
待到永宁长公主素白瘦弱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夕阳下，她才转身往内走。
她刚进院子，便同王紫桐撞了个满怀。
“王昭训，走路要看路！”粉黛皱眉道。
王紫桐唇角微勾，随后便摆出一副极为内疚的惶恐模样，泪眼汪汪地对沈嵘说：“太子妃姐姐，妾身……妾身不是故意的，您别恼。”
说着话，她的眼角恰到好处地滑下一滴清泪。
沈嵘挑眉，明净的美眸中迅速闪过一丝诧异。
这王紫桐怎么突然扮起了柔弱？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身边的人齐声道：“奴婢参见太子、皇孙！”
她回眸，就瞧见了牵着顾玠的顾宸。
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王紫桐这是故意卡着顾宸归来的时间在这演戏呢。
“阿嵘，你的眼圈怎么红红的？”稍微走近，顾宸便瞧见了沈嵘通红的眼睛。
“你这是哭过了？”他的凤眸中迅速浮上了几分心疼。
见顾宸只顾着瞧沈嵘，完全忽略了自己，王紫桐便主动开口。
“太子殿下，妾身……妾身真的不是有意的，还请您帮妾身向太子妃解释解释。”她努力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顾宸果然朝着她瞧了过来。
不过，他的反应却和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他不仅对她没有一点儿怜惜，还冷着脸问她：“是你惹了阿嵘哭？”
“呃？”王紫桐顿时愣住。
她不过是故意撞了沈嵘一下啊。
“妾身……妾身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太子妃殿下。”她掐了自己一把，又挤出几滴泪，委屈巴巴地望着顾宸。
“不小心？孤瞧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顾宸的声音越发冷，微眯的凤眸中蕴着几分杀意。
王紫桐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赶忙辩解：“妾身真不是故意的！”
顾宸冷笑，随后便厉声道：“将昭训王氏带下去！“他微微蹙眉，思索了一番道：”禁足三个月！”
虽然他很讨厌眼前上蹿下跳的王紫桐，但他到底得给定西侯留几分颜面，不能随便对其动刑。
王紫桐还想为自己求情，沈嵘却突然出声。
“王昭训，国丧未过，你便穿上了银线绣花的衣裳，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沈嵘死死地盯着王紫桐衣角处那闪着微光的芙蓉花样。
顾宸定睛一瞧，果然瞧见王紫桐的裙摆上有银线勾勒出的花朵。
他的俊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来人，将这不忠不孝的玩意儿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他皇祖母尸骨未寒，她居然敢穿这样的衣裳？
王紫桐顿时瞪圆了眼，她急忙解释：“殿下，妾身……妾身没有对太后不敬的意思！”
“呵！”顾宸白了她一眼。
一旁的宫人们赶忙将还试图狡辩的王紫桐拖到了院子中央。
板子落下，王紫桐的哀嚎声便传遍了整个东宫。
顾宸和沈嵘就那么站在院中，静静地望着被打的王紫桐。
还没打几下，娇弱的王紫桐便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行刑的宫人望向顾宸，他薄唇轻启：“继续。”
宫人们连连点头，随后便继续将余下的板子打完。
二十大板打完，王紫桐的背部、臀部都没了好地方。
沈嵘淡声道：“去请太医。”
语罢，她便抬步往正厅走。
顾宸立即跟着她一起。
顾玠停下脚步，深深地望了眼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王紫桐。
“不必给她请院判。”他道。
他很不喜欢这个试图在他父王面前冤枉他母妃，还不尊重他皇曾祖母的女人。
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恭敬领命。
沈嵘和顾宸也听到了顾玠的吩咐，他们的脚步同时一顿，随后便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往正厅走。
用过晚膳，顾宸这才又问：“你怎么了？”
不等她回答，他便说：“我可不信你会被那个蠢女人给气哭，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语罢，他便握住了沈嵘有些冰凉的手。
“永宁姨母来了一趟，我同她说了会话。”沈嵘嗡声道。
顾宸瞬间了然，他的目光黯了黯，随后便将沈嵘揽入了怀中。
“逝者已逝，莫要太过悲伤。”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的眼睛却湿润了。
他皇祖母的离去于他们这些真心敬爱她的人而言都是极为痛苦的事。
沈嵘并未答言，就那么静静地靠在他怀中。
虽然她已经不再爱他，但这一刻，她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来同她一起怀念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