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吸取昨天的教训，“二十五不行。
我们都没卖过这个价钱，要不你再给我加一块，二十六块一身，让我们顾住本钱。”
碎发男孩：“行。”
旁边的寸头男孩一直无动于衷。
沈棠：“你不买吗？这样就能跟朋友穿一样的了？”
寸头男孩摇摇头，“不了，太贵了，我买不起。”
沈棠：“牛仔裤是不便宜。
那汗衫呢，这个价格很公道的，你在百货大楼买也是这个价。
而且我们儿还不要票，你摸摸这个料子，很厚实的。
一年四季都能穿，夏天秋天可以单穿，冬天春天可以套到毛衣里面，真的很实用的。”
寸头男孩有些动心，他上手摸了摸料子，“是挺不错的，那个……”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五块五行吗？”
沈棠：“我们平时都是卖六块的，不过看在你们一起的份上，我就给你便宜五毛吧。”
两人给钱拿衣服走人。
李娟反省自己，“是我疏忽了，差点儿放走一个顾客。”
沈棠：“每一个过来的人，都是我们的潜在顾客。
即使卖不了牛仔裤，我们也能卖他一件汗衫。
不要忽视任何一位顾客，哪怕他看起来再没钱。”
李娟：“我看他穿的衣服上还有布丁，所以刚刚都没敢问他，怕人家说没钱买伤自尊。”
沈棠：“真正的尊重是一视同仁，你的区别对待才是伤自尊。
不管客户什么样，我们都要把我们自己该做的做到位。
不因为顾客有钱而谄媚，也不因为顾客消费力低而忽视。”
李娟感觉自己又学到了，“好的老板，我都记住了。”
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又郑重记下了一条。
李娟一边写一边感慨道：“明明都是学生。
我还比你大好多，为啥你懂的这么多，我可得好好跟你学习学习。”
沈棠：“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一样。
我们虽然都是学生，但是你能一边学习，一边帮老师处理各种事情，还能腾出时间兼职。
你很厉害的，换成是我，就没办法同时做好这么多事情。
而且你刚刚介绍牛仔裤的时候，还知道主动推销汗衫，你已经进步很快了。”
李娟：“谢谢你棠棠，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好多了。”
有了开门红之后，李娟的心态好了很多，后面又陆陆续续卖出去好几件衣服。
她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在客人走了之后，沈棠都会帮忙复盘总结。
一晚上下来，李娟已经能逐渐进入状态了。
最后收摊统计，李娟一晚上一共卖出去二十五条牛仔裤和四十一件汗衫，共计七百三十八块二毛钱。
光是提成就有三十六块九毛一，加上底薪，沈棠凑了个整，给她发了三十八块钱。
李娟拿到钱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她一连问了三次，“真的没算错吗？”
沈棠肯定的回复：“真真的，这就是你应得的。”
李娟还是有些恍惚。
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一个晚上竟然就赚了三十八块钱，四舍五入就是四十块。
那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千二，一年下来妥妥的就是万元户。
况且她今天才摆摊第二天，业务还没有完全熟练。
等完全上手了，肯定卖的比今天更多。
想到这里，李娟瞬间信心百倍。
“之前是我狭隘了，我现在感觉摆摊简直太有前途了。
即使是毕业分配，一个月都没有摆摊赚的多。
工作再体面，只有面子没有里子，日子还是不好过。”
沈棠点了点头。
“如果单纯从挣钱的角度来讲，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一份工作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收入，还有社会地位、自我价值实现等。
以及工作是否体面对于很多人来说也很重要。
人要认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努力争取，求仁得仁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今天的收入冲击到了她的价值观。
她之前的全部人生规划就是好好学习， 争取毕业以后分配一个好工作。
这是她一直努力的目标，但是这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就在今天晚上动摇了。
人生也许不止一条路。
李娟一脸沉思，沈棠开导她。
“我们现在才大一，先走一步看一步咯，慢慢来，你总能认识到自己想走什么样的路。”
李娟点点头，突然郑重的跟沈棠鞠了一躬。
“谢谢你沈棠，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认识到了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
“不客气，我们是互相需要。
你先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去买点宵夜，今天忙了一晚上，饿了吧？”
李娟：“让我去，我买！
昨天晚上就是你请我吃的饭，今天晚上我赚钱了，我请你吃宵夜。”
她很坚持，沈棠点点头，“好，那我吃一个煎饼果子。”
李娟：“好，给你加俩蛋，我也加俩蛋。”
鸡蛋多金贵的东西啊，李娟以前一年到头都吃不了两回，但是现在她能一口气吃俩。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吃煎饼。
李娟吃着吃着眼睛有些红。
沈棠给她递了一张纸，“怎么了？是不是风太大了？”
李娟不需要台阶。
“不是，就是鸡蛋太好吃了，果蓖儿太好吃了，好吃的我想哭。
以前家里攒的鸡蛋，都是紧着三个孩子吃了。
要是再有多的，就是我男人吃，他身体不好，需要补补。
要么就是我婆婆吃，反正怎么都不该是我吃。
我一年下来最多吃两次鸡蛋，一次是过年那天，再有一次就是我生日那天。
我现在挣钱了，一晚上就吃了一年的份儿。
鸡蛋真的太好吃了呜呜呜呜。”
沈棠也有些心酸，
“好了，别哭了，多大人了，都三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哭上了呢？
我明天煮茶叶蛋，给你带四个，你明天一天吃两年的份儿，好不好？”
“好！”
李娟用袖子擦擦眼泪，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煎饼果子。
吃完饭，沈棠照例骑着自行车送李娟回学校。
李娟突然觉得自己也能拥有一辆自行车，这样出去摆摊带货方便，就不用总是麻烦沈棠了。
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们全村都没有一辆自行车。
但是她算了下，只要能保持今天晚上的收入，她要不了一个星期就能买自行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