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什么书？”
齐辰皱眉思索。
他恍然明白，李药师正是提醒他可能遇到的探查！
毕竟一个司农令的儿子读书不奇怪，可“三品、十七岁、本命字”这些词一旦联系起来就奇怪了。
“天地异象之事瞒不住，只能想法子不泄露你的身份。
至于能做到什么地步，就看韩县主的了。”
李药师不再试探，说明真实意图，“你要想的，是怎么不让自己有本命字的事被妖蛮知道，以及被知情的人问原因，你该怎么说。”
他声音幽幽，“同为修士，谁也无法保证问你的人是抱着什么目的。
就像这次你们爷俩所中的巫妖之术，居然有农家嫁接术。”
齐辰心底一惊：“这您也知道！”
李药师嗤笑：“医农不分家，农家会治病抓药，医家会嫁接、种植，这有什么奇怪？”
说到这里，他摇头叹息，“有人修农、修医为生民计，有人却为自己谋私利。
医家、农家如此，儒家亦是如此。
道法无辜，有罪者人也。”
齐辰大为感触，李药师有大智慧！
李药师忽然又问：“你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呢？”
齐辰又是一愣，看什么书？
他努力回想记忆，“辰弟”不是不看书，但多是《节气令》、《农书》、《草木术详解》。
儒家的则是一些基本入门书籍，如《蒙学》、《夫子语录》、《古礼》等。
看得出来，无论是“辰弟”还是老爹齐霖，对读书这件事并没抱多大期望。
这就很扯了。
不过他还是在认真思索之后回答：“我读《春秋》、《仓廪》、《大礼》、《小雅》……”
李药师神色古怪，认真看了齐辰几眼，点头道：“虎父无犬子，你不要脸的样子跟你爹一个样。”
齐辰：！！！
李药师呵呵一笑：“你齐家有没有这些书都不一定，你说你读过？”
齐辰沉默片刻，“我在县内书肆看的。”
南雄县内有书肆，专卖各家书籍，终日人满为患。
记忆中，“辰弟”以前的确去过书肆看书。
老爹齐霖也教过他：去书肆看书，只看不买，多看一页就是多占店家一页的便宜，看一本就是占了一本的便宜。
偏偏此事老板还说不得什么，堂堂正正，合情合理。
岂料李药师再次嗤笑：“让你进学塾，弄个专门的地方教，你都学不进去，进了书肆就能会？”
齐辰也以嗤笑还击：“岂不闻‘书非借不能读也’？”
李药师不说话了。
这话他没法反驳。
他自己也觉得别人家的酒香，别人家的饭菜可口，别人家的媳妇……咳咳。
李药师轻咳点头，面露赞许：“如此倒也说得通。”
话锋一转，“既然你都修出了本命字，可知本命字的用处？”
齐辰皱眉，没有马上回答。
略作沉吟之后，他朝李药师躬身一礼：“愿听李药师教诲。”
李药师眯眼大笑：“孺子可教也。”
没想到齐辰这么快就领会了他这番谈话的真意，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
你若愿意说，我愿意知道。
关键时候不示弱，要命时候不逞强。
能强能弱，才能活得长久。
“也罢，也就与你说说老夫知道的本命字……”
齐辰神色不变，听李药师介绍。
原来儒家本命字是修士对一字理解直追本源，并能将这本源融入自己所修大道之中。
事涉大道，等若提前确定了登顶大道的途径，有了直抵十品乃至超脱十品，合道成为圣人的资格。
所以，修出本命字的修士又被称为“小合道”。
本命字具备一种或几种神通，类似兵家修士本命神兵具备的神通。
而本命神通与修炼出的神通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是瞬发，而后者需要掐诀、念咒等一系列准备动作。
简而言之就是前者几无被打断的可能，后者却有大概率被打断、闪避，甚至提前预防。
如此一来，本命字的强大就毋庸置疑了。
相较于本命神兵、天生神通，本命字明显是可以通过后天努力获得的，更受修士追逐。
各家修士中，以墨家、法家、儒家以及荒古灵巫一族最为容易修出本命字。
其中儒家修士又在四家之中最为出众。
因为儒家拥有别家所不具备的特点——包容性。
“本命字的强大，在于其一字可具备多种神通，一字可破万法。
本命字的神异在于修成之后，世间凡有人念、写、想此字时，皆会对持字之人有一分修为加持。
是以同境儒修，有本命字的几乎毫无悬念的胜过没有本命字的。
甚至碾压都是正常……”
“修道修道，修的什么，老夫以为即是道之本源。
本命字，既是本源内在，又是神通外显……
所以，小子，你的本命字有什么神通？”
李药师说着说着，忽然微笑看向齐辰。
“啊，神通？”
齐辰一下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有了本命字，却不知道本命神通是什么！
李药师所说，本命字是“历经千辛万苦，立身、立言，再知行合一”才修出。
但他的“齐辰”两个字却是自带的！
李药师似乎早有预料，微笑道：“你才刚修出本命字，不知道具体神通也正常。
以后慢慢琢磨，总能找到的……”
齐辰心底一松，诚心诚意给李药师行礼。
对方是医家长者，仁人仁心。
若是有心算计他，只需默不作声，出门将他修出本命字之事传出去即可。
齐辰正要开口询问怎么摸索本命字神通，却被李药师率先目光热切地盯着看。
“齐辰，你可知老夫为何要与你说这么多？”
齐辰很配合回应：“为何？”
李药师叹道：“我修医道八十余年，至今与你爹一样，才五品，细细想来，我应不是修医道天才。
本来我觉得大道无望，可见你一朝修出本命字，我心中又萌生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亦有修出本命字的潜质！”
李药师目光灼灼。
“你不……”
齐辰沉默片刻，换掉心底说法，“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