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后，不出意外的话，第一站便是老师办公室。
也的确没出意外。
——————
就这么大事，班里竟没一个人吭声，还是别的学生告诉别的老师，别的老师再告诉刘舟的。
“不应该啊？定是这群兔崽子，趁班长不在就闹事，乌合之众！”
刘舟一个劲儿唾弃不省心的学生，说累了又拿起保温杯想喝口水。
其他老师眼神复杂地看着刘舟。
“那个，老刘啊，这事儿就是你家班长牵头的。”
那口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就这么哽在喉咙里。
“哈哈，我班学生还挺活泼……”
这时，那几个从医院回来的女生来向刘舟说明情况。刘舟才得以从窘境中解脱。
刘舟同意秦敏的请假申请后，左瞧瞧，右瞧瞧，终于按耐不住问出口：“班长人呢？没一起回吗？”
“哦，班长去送秦敏回家了，应该还在后头。”
刘舟保温杯往桌上一放，扭头对之前搭话的老师夸赞道：“瞧这孩子，不仅书读得好，人也机灵，知道要挨批呢。”
就是那声音怎么听着都咬牙切齿。
刘舟急于挽回自己身为老师在学生面前的威严，他又重新拿起保温杯，假装很悠闲，靠在椅子上：“那你们去看节目吧，别错过太多精彩的地方了。”
“顺便让那几个中午惹事的，现在在学校的过来一下。”
“都知道是哪几个吧，藏得够严实啊，没一个来跟我报告的。”
几个女生憋着笑离开。
几分钟后，几个男生憋着笑进来。
刘舟一见他们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劈头盖脸一顿骂。
本想总结几句，装模做样教训一顿后就下去看节目调整下心情，结果喜提校长办公室，连同的还有常活在学生们吐槽中但难得一见真颜的食堂主管。
领头的学生不在，就先只让老师担责。
那几个男生一听老师也要进办公室喝茶，那脸上的笑是藏都藏不住。
“走走走，看到你们就恼！”柳州一脸不耐烦挥手赶人跑。
本来上班就烦，看个节目都那么多事。
——————
面对趾高气扬的食堂主管，刘舟在校长面前一声不吭，搓着双手，低头连连称是。
等出门时，刘舟理了理衣服，在食堂主管天塌般的神情下，摇头晃脑，“老弟啊，人在做，天在看，谁的错，咱英明的校长那是一清二楚啊。”
不要太嚣张。
——————
云汐知回来后悄摸摸溜到座位上，刚坐下，还没看几眼节目，就被等候多时的刘舟逮个正着，来到熟悉的办公室。
这会儿不是促膝长谈，是接受教育，位置都没得坐了。
刘舟当然坐着数落：“你说你，非要当这个出头鸟，固然学校事做得不公允，那都是关起门来说。你撕开脸让学校在整个云城面子往哪搁？”
所幸云城中学的校长还算明事理，知道食堂阳奉阴违，没追究学生的责任。但还是要敲打一番，可不能这么不知轻重。检讨也要写，不然人人都效仿，那学校不就乱套了。
“这样吧，你们每个人都写一份检讨。”刘舟给出解决方法。
“我不同意。”云汐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嘿，你个愣头青，还想怎么样？”刘舟一口气没提上来，气得跳脚。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最多写一份1000字检讨。”
“2000字。”
“……1500字，极限了。”
“看你讲义气，就1400吧，不能再少了。写好交给我。”
成，比预期少一百也好。
见云汐知在原地不动，刘舟疑惑抬头，心里嘀咕，哪次谈话不是飞奔着出去，怎么今天……
见她时而挠头，时而愁眉，时而扣手，不知道那巴掌大的脸上怎么能有这么多丰富的表情。
刘舟一拍脑袋，眉心一跳，不淡定了，“你不会又惹什么祸了吧？”
云汐知手撑着下巴，“这么个事儿吧，我觉得说出来涉及隐私不太好，但是不说出来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刘舟一听，呦，可以吃瓜？
他打开柜子，掏出一把瓜子，双眼放光，示意云汐知说下去。
班长终于会干事了，知道老师辛苦，还会讲八卦，不错，值得表扬。
然而，等云汐知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后，刘舟神情肃穆，默默把瓜子收起。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把人打发走。
哎，来活了。
身为老师，没注意学生心理健康，是自己失职，还好发现及时。
刘舟翻出一个记事本，一路往下找着谁的电话号码。
——————
然而一天后，云汐知构思好，从赞扬学校历年来的成就，到老师的负责认真，再到暗戳戳吐槽食堂的拉垮，最后到对自己行为方式的反思，绞尽脑汁凑出1289字后 ，实在是不想写了。
就拿出自己珍藏的语文摘抄本，抄了些好词好句上去，最后语言恳切地表达歉意，终于凑足字数。
云汐知毕恭毕敬把检讨交上去，老师简单瞄一眼就折起来。
不是，我还祈祷乱写别被发现，你看都不看？呜哇，早知道少写点了。
云汐知还在震惊和心痛中，刘舟就底气不足地开口:“那个，班长啊，态度认真，值得表扬。其实呢，写几百字意思意思就行了哈，你把一些场面话省去哈，删掉一些自己留着哈。”
“不是？什么意思啊。”
“知道你着急，但先别急。这是呢，是我不对。这样吧，我先告诉你个消息。”
比班上的学生提前几小时知道，怎么不叫“先”呢。
刘舟又是一通解释。
原来今早校长又发通知，要就期中考试进行全校总结。
那校长发言都没1400字呢，怎么能让一篇检讨抢风头去呢。
“什么，意思是我要在全校面前检讨？”
“所以让你写短点，少丢点脸啊。”
“我要崩溃了！”云汐知一改往常沉稳端庄的形象，大喊出声。
刘舟语塞，也觉得这事不道德，强行安慰:“其实，我们班还是有人陪你上台的。”
“真的？”云汐知以为是小分队成员都会一起上台接受全体目光的洗礼。
多个人多一份力量，还好，还好。
刘舟心虚，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只是说班里还有人要上台，可没说是陪你检讨哈。
此“陪”非彼“陪”，但也算是一种陪伴。
该说不说，坑学生这事干得是得心应手，还巧得很，每次倒霉的都是同一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