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这是受了凉了？奴才去传林院首过来请个平安脉。”
马公公见皇上拿起帕子捂着口鼻的手久久没有放下，连忙躬身问道。
萧京昭按了按鼻翼，“不用，朕身体好着呢。”
马公公知道拗不过皇上，拿起汤勺盛了一碗鹿肉汤递上，“皇上多喝一碗，林院首说这鹿肉可是大补之物，最适合这季节食用了。”
鹿浑身是宝，鹿肉跟鹿血比起来也不算什么，萧京昭在军营里的时候也曾经吃过。
他看着精致的汤盆，“前几日的汤里也放了鹿肉？”
马公公看了一眼汤盆又悄悄瞅了一眼皇上喜怒不形于色的脸。
他试探着问：“皇上难道不喜鹿肉？”
见萧京昭摇头，马公公心情顿时放松，直言不讳地道：“前几日的滋补汤里没有鹿肉，是土鳖炖精黄。”
精黄有补益元气，养心安神和健脾补肾的作用，皇上日夜操劳，林院首可谓是用心良苦。
“咳咳……”
萧京昭连忙咽下嘴里的汤猛咳嗽起来。
他有那么虚弱吗？居然变着花样地给他炖补品。
难怪不得最近夜里春梦连连。
萧京昭止住咳嗽沉声道：“从明儿个开始，朕的桌上不得再出现补汤，若是再看见，朕拿你是问！”
马公公：“……”
汤招谁惹谁了，前一刻不还喝得好好的吗？那日的土鳖炖精黄还喝了两碗。
“听明白了吗？明日起不再上汤，饭后朕喝茶就好。”
马公公一脸为难，皇上的御膳那可是太医院和御厨共同定下的，这汤说撤就撤，他要怎么去传这话。
皇上的话他哪敢不从，沉默片刻后忙不迭地躬身，“奴才记下了，奴才这就去给皇上泡一壶云雾毛尖。”
“等等！”
马公公连忙停下脚步，“皇上还有何吩咐，奴才听着。”
萧京昭望了望窗外，树梢上仍然挂着的积雪，放眼全是白茫茫一片。
“副统领今日可来过？”
马公公躬身回禀：“皇上，副统领这时候还在外面铲雪，积雪太厚，笤帚已经扫不动了。”
萧京昭看了一眼对面没动过的几道菜说：“传他进殿。”
马公公领命离去，片刻后，向阳耷拉着眼皮进来。
“参见皇上！”
“你倒是个实诚的，这都午时了还在铲雪，快过来一起用饭。”
“皇上，属下不敢，这不合规矩。”向阳抬眼瞅了一眼御膳，桌上的菜精致诱人，除了皇上面前的几道菜，其余的好像都没动过的痕迹。
锦衣卫统领和副统领与皇上的情分不一般，赐御膳也不是第一回了。
马公公心领神会地附和道：“副统领还是遵从圣意的好，否则算是抗旨不尊。”
“奴才这就去换壶热茶。”马公公一挥手，殿内侍候的宫女躬身退了出去。
殿内没了别的人，向阳抬头咧嘴嘿嘿笑道：“多谢主子赐膳，属下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萧京昭指了指对面，“坐下慢慢吃，先喝汤，那可是好东西，喝完全身就暖和了。”
向阳从前在军营里跟主子同食同寝都有过，现在让他跟主子一桌吃饭，他还有点不习惯。
御书房另一边是书桌，屋里再也没有别的桌子。
在萧京昭的注视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另一边坐下。
他没敢像军营里那会儿大喇喇地满坐，半边屁股挂在椅子边沿。
“恭敬不如从命，属下就不客气了。”
御膳实在是太香了，见主子已经放下筷子。
向阳遵从圣意，端过汤盆就盛了一碗汤一饮而尽。
一碗热汤下肚，周身果然暖和许多。
接着他又盛了一碗鹿肉大快朵颐。
萧京昭：“……”这人真的是饿了。
香，这肉是真的香，有御膳吃，主子让他天天铲雪才好，可惜天公不作美，今儿个天空放晴朗了，今晚是不会下雪了。
一席风卷残云，不一会儿，桌上的碗碟都见了底，饭菜连同滋补汤被向阳一扫而空。
放下碗筷，向阳扶着肚子躬身道：“主子，外面还有一小段宫道的积雪没清除，属下这就去接着铲。”
萧京昭摆了摆手，“别铲了，过两日会融化。”
向阳：“……”敢情他今日是白干了，皇上为何不早说？
……
苏府，蔺相之用完饭就匆匆告辞。
苏谨和苏南送他出了府门，见蔺相之往宫门方向疾步而去。
苏南啧啧几声道：“蔺大哥真是个好官，放下碗就进宫忙公务，咱们万陵多一些这样的大臣，盛朝何愁不兴。”
“可不是，他管着万陵国的钱袋子，自然比其他人的责任更大，南南你好好念书，以后也能为皇上分忧。”苏谨说着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头。
苏南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不行，哥你可不知道，京城里人才济济，就甲字班里的那些人，博学多才，出口成章的多了去了，我以后若考不中就去经商。”
……
宫里。
萧京昭饭后想走一走消消食，心里想着事，漫无目的地走在御花园里。
脚下的积雪‘咔吱咔吱’地响，午后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倾泻而下。
枝头残留的雪花闪着亮光，梅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阳光照在身上毫无暖意。
远处的宫墙上像堆了一层厚厚的棉花，白得耀眼。
一阵风吹来，马公公缩了缩脖子。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皇上的龙体要紧。
见皇上继续往前走，他斗胆上前躬身道：“皇上，积雪生寒，还是回殿歇着的好。”
萧京昭停住脚步微微颔首，马公公顿时松了一口气。
回到御书房刚落座，就听门外禀报：
“户部代掌尚书蔺大人求见！”
“进来。”
声音一如既往地有磁性。
萧京昭马公公吩咐：“蔺大人近日辛苦，快上一壶上好的茶来。”
蔺相之进来后一撩衣袍直挺挺地‘噗通’一声跪下。
“参见皇上。”
“平身，快起来，你今天怎么了？朕还没来得及说免礼就跪下去了？”萧京昭睨了地上的蔺相之一眼。
“皇上不答应微臣一件事，微臣就不起。”
“你能有何事？”萧京昭见蔺相之那委屈的小眼神，强忍住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