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能说的吗？”木九看向一旁的几人。
“应该是能的吧？”姜恶迟疑道。
沈浪摸了摸脑袋，“我也不晓得啊，应该没事儿吧？”
“好，票数过半，那我就说了。”
“咳咳。”
清了清嗓子，木九缓缓说道：“我们五人来自于一千年后，嗯……应该是一千年后，因为我们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时候。”
“至于我们怎么来到这里的，这个不好解释。”
烛村村长有些微微愣神，他实在没想过自己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还以为木九等人来自遥远的远方，在那个地方没有神明的统治，人类安居乐业。
不得不说，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下，烛村村长能有这样的幻想，可以说是情有可原。
烛村村长眼神中的迷茫渐渐消散，重新聚焦在一个地方，“那……一千年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人们处于神明统治的水深火热之中吗？”
木九摇了摇头，“那个时代已经没有神明了，取而代之的是九位王座。”
“那个时代科技发达，嗯……我这么解释你没有什么概念。”
“反正就是过得很好。”
什么科技，什么王座，两位村长面面相觑，听不懂这些玩意儿。
但在听到木九最后说的，过得很好。
两位老者相视一笑。
过得很好，没有神明这就说明，他们如今的努力没有白费。
瞳村村长小声问道：“后世如何记载我们的？”
“我俩的功劳是不是比那个已经死了的老家伙要大的多？”
木九有些为难，但看着两个老人浑浊的眼中透露着那些期待。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最后还是没有选择欺骗他们。
“后世人类没有关于你们的记载。”木九歉意道。
烛村村长眼中明显流露着一层遗憾，小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在烛村村长的眼中没有自己等人的记载，不就是因为自己等人失败了吗？
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己等人的记载。
一时间，烛村村长感觉自己心脏处有些沉闷，所有人都死了，但所有人白死了。
我对不起他们。
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的话，虽然还会活在神明的统治之下。
但起码还是活着的。
瞳村村长好像是发现了烛村村长的不对劲，用力拍了拍烛村村长的后背。
烛村村长本身就是老骨头了，被这么一拍差点儿散架西去。
“不要这么遗憾，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我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但我们的功绩永世长存。”
“咱们现在记录个几十年的资料都能弄丢，更何况是一千年呢？”
“指不定不是他们没有记载我们，而是不知道我们的名字罢了。”
“难不成因为我们没有被后人铭记，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吗？”
“不是的，就算我们输了，我们也给后人留下了一份遗藏，一份宝贵的失败的经验。”
“我们一千年前的失败，在一千年后获得了成功。”
“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成功，而是为了人族。”
“只要千年后的人族成功，那我们今天的失败就不算失败！”
瞳村村长看似是在劝烛村村长，其实更像是在劝自己。
说实话，对于他们来说，亲手葬送一个村子的性命对他们来说，是极其残忍的。
先不说他们在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那些村子里的大多数村民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但是不破不立，他们需要最真实的死亡，促使三位神明开战。
而且长期生活在神明的统治下，其中一些人对于神明的敬畏之心已经达到了顶峰，这种情况是必然的，这些人只能死。
烛村村长看向木九问道：“那人类是怎样摆脱神明统治的？”
“这个记载总有吧？”
“不然我就有些怀疑你嘴里所说的真实性了。”
“如果连这个都没有的话，那我很有理由怀疑你们还活在神明编织的美好世界中。”
本来木九等人所说的自己来自于一千年后本身就离谱，自己竟然被三言两语忽悠的差点儿信了，真是老了。
“这个有的，在人类过去的历史中，一共出现了七位能够比肩神明的人王。”
“是他们带领人族走出这最黑暗的时代。”
沉吟片刻后，木九说道：“而且现在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便存在着一位人王。”
木九一直在想这个古国遗迹的主人到底是谁，毕竟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序列能力的地方，
直到刚才他才想到，可能是这个村子的幸存者，在不久之后会离开这里，找人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王——青。
然后在那个时候，他才会开启自己的传奇之旅。
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情有可原，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个时间段明显是影响他很深的一个时间段。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古国遗迹具象的是拥有者的执念，自然是对人生影响最大的时间段。
“原来是这样啊！”烛村村长淡然一笑，“这样挺好。”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反而觉得如今世界某个地方有着一位人王，远远要比虚无缥缈的未来一千年后的人们生活的很好，要来的实在。
至于木九骗自己的可能，不能说是没有，只能说是，很小。
因为骗自己一个将死的老头，好像没什么必要。
就算有真的骗了自己也好，自己起码能够带着这种美好的幻想离世。
烛村村长朝身后招了招手，立马有一个人上前，那人上前先是朝着一旁的瞳村村长一礼，“村长。”
然后才上前，站在烛村村长身边。
“这是瞳村最智勇双全的勇士，鱼。”
烛村村长再次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又有一人上来。
不过他却没有说话，更没有行礼，因为在不久前，他这辈子最尊敬的人已经死了。
比自己的先死。
“这位是忆村最忠诚的勇士，玄。”
随后，烛村村长上前握住了木九的手，声音低沉道：“除了他们两个每个村子里应该还能剩余一百来号男女，这些人都是能值得信任的村民。”
“你带着他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另起炉灶，不论你带着他们去哪里，去外面那个光怪陆离的生活也好，去寻找你口中那位人王也罢……”
“总之，带着他们好好活下去。”
木九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村长你这话，怎么跟临终遗嘱一样？”
“因为我真的要死了。”烛村村长淡然道，“永远不要小看一位神明，我们现在能够在机缘巧合下算计他们，不过是因为我们在快刀斩乱麻。快到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验证我们嘴里所说的东西是对是错。”
“别看他们如今死战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很快就能发现事情的不对。”
“而自从我们成为村长之后，我们的性命便已经在神明的一念之间。”
木九摇了摇头，“不要将事情想得这么糟糕。”
“就算他们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一直这么死战下去，总会有死去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同样会死。”
或许是因为与神明相处的时间很长，对于这一件事情的结果，烛村村长很是悲观。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想法，话音落下的同时，烛村村长的身体开始如风中残烛一般飘摇，身体逐渐化为沙粒，融入空中。
烛村村长抬起一只手，释然道：“你看，来了。”
木九长舒一口气。
烛村村长用抬起的那只手放在木九脸庞之上，木九并没有躲避，任由那个粗糙满是皱纹的手掌落在自己脸上。
他的声音沙哑，哽咽道：
“我之前问过你叫什么，你说你叫木九。”
“这是一个理所应当的答案，但我不喜欢。”
“村长对不起你，如果可以的话，应该是你继承我的位置，带领我们的村子走下去。”
“但有些事情村长不得不做，你说不怪村长，你说你生来就是为人类献身的，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你不应该早早就挑起这么重的担子。”
“你应该像村子里其他同龄人一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然后趁着酒劲去骚扰村子里的女娃，然后再被村东头的王寡妇骚扰羞红脸……”
此时，烛村村长只剩下脖子一样还存在，他的手掌早已不见，但木九还残留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是村长对不起你啊！”
“青……”
说完这句话，烛村村长彻底消失在原地。
而木九脸颊却被两滴眼泪划过，但他根本来不及擦拭。
“村长刚刚叫我什么？”
“……青？”
一时间木九心境雷声炸响，仿佛平地炸春雷，胳膊上更是起满了鸡皮疙瘩，整个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