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纪委特勤车在街角停了片刻，很快调头离开。
没人下车，也没人拍照，但坐在后排的纪委副处长已经记下了咖啡馆门口那两个身影的面貌。
“U盘确认了吗？”驾驶位的助手问道。
副处长低声道：“还没拿到，不能动手，但秋牡丹这是露了底了，盯紧了！邢书记那边让我们两班倒轮岗，专门给她‘贴身服务’。”
“这女人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助手点头，车子一拐，隐入车流。
而这边的咖啡馆里，那个穿藏青西服的省人大经济委副主任，已经拿起桌上的U盘，把它装进了内侧口袋。
他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轻声道：“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省里。”
“但你要清楚，这一套不一定能压得住许剑锋。”
秋牡丹轻哼一声，收起茶杯，一字一句道：“我不是要压住他，我是要把他拉下来。”
夜里十点，西岭市市委书记的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许剑锋在看向岷递上来的新的高铁项目执行进度表，正看得认真，张毅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头密件文件夹。
“书记，纪委那边刚送过来的紧急情况汇报。”
许剑锋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只看了一眼，嘴角就轻轻一动。
“秋牡丹与原栖平市班子、现省人大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温绍安私下接触，已取得录音佐证，疑似意图转移朱治国时期旧案资料，并与省内部分退休厅级干部建立勾连……目前尚未动手，但已具备重大政治风险隐患……
“建议：严控媒体节奏、稳住基层反馈、严防秋系反扑，市委层面可提前谋划下一步‘清网行动’布控方向。”
许剑锋看完，轻轻合上文件夹。
向岷看得出他神情变化，低声问了句：“出事了？”
“还没。”许剑锋靠回椅背，语气淡淡地道：“但风已经刮起来了。”
“他们在省里还想找人保秋牡丹？”向岷皱眉。
“不是保，是换命。她已经认栽了，但她想拽着人下水。以前跟朱治国在一条线上的人，只要留下来一个，她就有希望翻案！她是在拆楼——用力越猛，崩得越快。”
向岷沉默了。
许剑锋突然笑了一下：“你怕了？”
“我不怕她。”向岷摇头说道：“我怕的是，她要真炸开一个雷，把我们这摊高铁建设也一并震没了。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把节奏拉上来，这时候出事，怕的是群众信心崩。”
许剑锋点点头，眼神却更沉了。
“你说得对，所以这次，我们得先发制人！张毅，在西岭日报、市融媒体中心准备一套资料，主线是‘市纪委严查市政项目违纪违法行为’，强调我们是依法依规处置花王，坚定不移惩治腐败。”
“然后让郭诗瑶出一篇人物稿。”
“题目我来定——”
“《谁说西岭不干净？谁又敢说干净的都不会被泼脏水》。”
张毅记得飞快，边写边说道：“要不要强调秋牡丹的背景？”
“别提她的名字。”许剑锋摆手说道：“我们不搞人身攻击，我们讲的是‘制度护航’，不是‘斗争清算’！我们不怕，但也要做得让别人挑不出毛病，你明白了吗？”
张毅点头：“明白！另外，市人大还空出来一个常务副主任的位置，省委办公厅今天下午打了电话，说是书记亲自询问，想听您的建议。”
许剑锋笑了笑说道：“这电话我等了两天了，让他们明天来谈，我这边，也有一个人选。”
向岷好奇：“谁？”
许剑锋顿了顿，看向窗外，轻声吐出三个字：“郭诗瑶。”
这天夜里，郭诗瑶正在家里敲稿子。
“谁说西岭不干净？”
她一边敲字，一边嘴角牵着点笑。
她心里清楚，许剑锋这是在用她“打脸”整个秋系，还是用最温和、最无可挑剔的方式。
她抬头看着书架上那本还没翻完的《政务逻辑》，轻轻自语了一句：“你要真当西岭是个棋盘那你总得承认，有人已经把棋下到了别人心里去了。”
与此同时。
花王地产总部大楼，整层灯火全熄。
秋牡丹一个人站在空荡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
她脸上没表情，背后手轻轻颤着，握着那个U盘。
她知道，这一步她走得太猛了，可她也清楚，自己已经回不了头。
“许剑锋……”
“你赢不了一辈子。”
她转身，轻轻把U盘放进了保险柜，嘴角冷笑。
“我要让你看看，谁都别想干干净净地，从这局里走出去。”
而此刻，省纪委书记汪素兰，正坐在家里，看着桌上许剑锋发来的那份内部材料。
她点着头，最后只说了一句：“老朱栽了！这场清洗，才刚刚开始！”
清晨五点，西岭市还没亮。
但市纪委值班室的灯却彻夜未灭。
邢克州亲自坐镇，桌上一杯浓茶，一叠文件。
他已经通宵三天了。
秋牡丹的案子，原本只是经济问题——虚报、套现、账目不清，但随着线索一个个挖出来，事情的性质变了。
原朱治国系统的大量旧人，密集出现在花王地产项目链里。
审批、评估、验收、采购，乃至拆迁安置点的建筑材料采购里，全是同一拨人轮换签字。
有些人已经退休三年了，居然还能插手评审小组，参与盖章。
赵进步看着调查简报，一张张黑白照片，贴在调查流程图上。
最上面那张，是朱治国。
中间几张，是栖平市老班子——人大副主任、原财政局副局长、住建原招投标办主任，还有省人大那位——温绍安。
再往下，就是秋牡丹的整个执行链条。
赵进步深吸一口气，喉咙都发苦。
这一串人马串下来，不是一两年形成的，而是早就盘根错节，只是一直没人敢动。
朱治国之前能压得住，是因为他会做人、有后台，也懂给人留面子。
可现在朱治国倒了，许剑锋的刀就不是试试锋芒了，是要直接砍到骨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