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贝的面色阴晴不定，最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这微笑不似之前那般自然，更像是强撑着。
他强撑着坐下，摆摆手，“恺撒，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的任务很简单，安安心心结婚。”
“婚姻是任务吗？”恺撒怒声问道：“我想问问高贵的加图索家主，我那不要脸的父亲，庞贝先生。如果婚姻是任务，那爱情算什么？”
“你还小，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庞贝安抚恺撒的情绪：“你得先听话，我才能告诉你这些事情。”
“很少会看到父亲你这样正经。既然你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就换一个吧。父亲，他们都叫你种马，你睡过的女人大概能从加图索庄园门口排队排到法国巴黎铁塔下。我想我没有继承你的基因，在对异性的态度上我与你截然相反。”恺撒慢慢地诉说：“一直以来，家族都在告诉我要当一个绅士，我自小接受的教育是如此。”
有人要离座，那些家族残党对这样一幕并不感兴趣。
他们不是聪明的残党，很蠢笨，弄不清缘由和情况。
所以当枪声响起时，众人还以为是恺撒开的枪。
“加图索邀请诸位来见证，就这样离开，恐怕有些不礼貌吧？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庞贝放下手中的左轮。
刚刚的一枪直接葬送了一位老者的生命，对于庞贝的举止，加图索的长辈们一言不发。
尽管平日里这些长辈会当着其他家族的面责怪庞贝身为家主却不问家族里的任何事情。
尽管长辈们给外人的表现是无比嫌弃庞贝的，如果不是血统优秀，家主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庞贝。
宾客里也有聪明人，他们识时务，知道眼下该做什么说什么。
原本都应该是聪明人的，可惜有太多死在学院的那场战争里。庞贝原本就窝着一口气，在恺撒说出那番话后，怒意已经达到峰值。
但父亲不会杀儿子，庞贝只能把怒火丢到这些不长眼的家伙身上。
即便庞贝把事情做得如此决绝，也依旧有不长眼的。
洛朗家族的一位老者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老老实实坐下，他站在位置上朝庞贝发出质问。
“庞贝家主，我受邀来此是为了参加恺撒·加图索的婚礼，而不是来看你们父子发疯。有太多事情要处理，如今秘党四分五裂，卡塞尔学院被龙类占据。身为秘党的一员，加图索自始至终都在看戏，我想这并不妥。这次前来，主要目的是跟加图索商量如何解决卡塞尔学院的事情，顺带见证战火中的浪漫。”
砰！
庞贝懒得废话，一枪送走这位老者。
洛朗家族这位老者是伊丽莎白·洛朗仅存的支持者，在伊丽莎白出事后，洛朗家族内部变天，西风压倒东风。也就是学院的那场战争重新打乱了局势，不然的话，他都没资格代表洛朗家族出面。
有人发现这颗子弹的弹道存在问题，那位老者明明已经躲过去了。
各家族里能活到现在的老家伙基本上就没有血统差的，战斗经验也都很丰富，有准备的情况下躲过一颗子弹并不难。
而那颗子弹似乎会拐弯，不偏不倚地射入老者的胸口，正中心脏的位置。
“抱歉哈，诸位，让大家见笑了。”庞贝若无其事地微笑。
死一般的寂静，连站在台上的恺撒也对这样一幕感到震惊和无法理解。
他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一般，或者说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像是自己的父亲。
记忆中的庞贝是个怎样的父亲呢？
不管事，不争不抢，虽然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但起码不是什么疯子。
可现在的庞贝就像一个疯子。
不，就是个疯子。
“儿子，你继续说。”庞贝收起左轮，朝恺撒投以随意的微笑。
恺撒感觉到整座教堂都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家族的老家伙们对于庞贝的举止没有任何劝阻，一个比一个冷静和淡然。
来宾里也有类似表现的人。
这些家伙像是提线木偶，遵从某位主人的命令。
直觉告诉恺撒，那个主人就是自己的老爸庞贝。
“父亲，我曾以为我了解你，现在看来，很陌生。”恺撒说。
“你的话还没讲完，继续讲。”庞贝安慰道：“别害怕。像以前一样，演讲是你的强项。”
恺撒不屑地笑，他在看不起自己的父亲，“我想我讲了你也不会懂，父亲。我讲的是绅士，而你从来不是，在我母亲的事情上我就知道了。你不是绅士，不能理解男性拼死也要保护女性的高贵精神。在你眼中，女性只是用来释放欲望和繁衍后代的工具。你没想过对她们负责，也没考虑过她们的生死。”
“所以你跑这里来发疯只是为了保护陈墨瞳？”庞贝说：“你真的很可笑，儿子。在力量面前，女人算什么，你那虚伪的绅士风度又算什么呢？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你就该明白的，什么东西重要，什么东西不重要。”
力量面前？恺撒本能地从话语里找到重点。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直接问的话是断然得不到回答的。
这样抽丝剥茧，反倒可以得到足够的信息。
帕西说诺诺会死，庞贝说在力量面前。
那么……诺诺的死亡等于力量，恺撒这样理解。
所以他所爱的女孩算什么？牺牲品吗？
“恺撒，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你所接受的教育只是这世界的一部分，微不足道的那一小部分，你不能把这些当作全部。你是加图索的继承人，是下一任家主，而且你将拥有的不单单是这个家族，而是整个世界。”庞贝又说。
“如果你认为我没长大的话，那就没长大吧。也许我不适合当什么领袖，更不配拥有什么力量。我爱我的女孩，尽管她现在不爱我，但我想总有一天她会爱我。也许在你看来这是一种幼稚，不懂事，可这是我的正义。我做不到牺牲自己爱的人来换取一些，如果要把爱和力量等价，我选择放弃力量。”恺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