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应路明非了吗？”韩先生在脑海里问道。
韩秋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路明非确实说不想路麟城死掉。
韩秋尽力放过，尽力给路麟城一条活路。
问题是路麟城自寻死路。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但韩秋也清楚，自己想让路麟城昏迷不醒，老实配合自己，压根不是什么难事。
“想好要编造什么谎言欺骗路明非了吗？”韩先生又问。
“没有。”韩秋叹息道：“实话实说吧。没什么对不起他的，气氛到位了，我实在是……做不出别的选择来。”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更是你给路明非的一个礼物。”韩先生安慰道：“对于路麟城来讲，这是最好的结局。对于路明非而言，也不需要太过痛苦。”
“你还安慰上了。”韩秋瞬间变了语气：“我就单纯看路麟城这老小子不太爽，死就死了呗，我杀的，咋啦！”
韩先生不回应。
韩秋的嘻嘻哈哈没多久就维持不住，他无奈地说：“有些人，死亡是一种解脱，你说呢？韩先生，你当初跟路麟城打过交道吗？”
“没有，我那次是路鸣泽亲手杀死的路麟城。”韩先生说：“路麟城这种人，死亡确实是一种解脱。你是在纠结自己做法的对错问题？”
“我从不纠结自己的对错。我只是在替路明非感到不值，也替他悲伤，毕竟他现在真的没有老爸了。路麟城不是没有温柔的那面，也不是不讲责任的人，他只是没给过自己儿子。”韩秋回答。
“你怎么知道没给过呢？”韩先生笑道：“或许在路麟城看来，他给路明非的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不排除这种可能。”韩秋沉思起来。
路麟城最珍贵的是什么？爱吗？
看起来不像。
责任？看不出来路麟城对路明非负了什么责任。
不想了，有些东西理解不了的。
韩秋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连女朋友都没有，还去揣摩一位父亲的想法。
畜生父亲也是父亲，无可反驳。
感觉到外面的爆炸结束，韩秋展开膜翼，看到了荒芜。
进来时是一处世外桃源，被称为赫特密密尔森林的地方。
现在是被核弹洗礼过的废土。
“呕……”韩秋呕出大堆血块。
无缺君王也不能在核爆下安然无恙，这一场核爆几乎干了他一半的因果之力。
全程都在维持防御和恢复，好在事先把路麟城的手脚都废了，不然的话就更麻烦。
路明非从韩秋的怀里滚落在地，面色有了些好转，但依旧昏迷不醒。
“拖油瓶睡得还挺香……”韩秋无声笑笑：“现在你跟我一样了，在这个世界，我们都没有老爸了。”
“话说你出这么大的事情，路鸣泽也不出来意思意思。”
“你说路鸣泽是不是已经没了？还是他不要你这个哥哥了？”
韩秋一边碎碎念，一边坐了下来缓解疲惫和难受。
“老路啊，你老爸真狠，跟我认识的一个男人差不多。”
“你知道吗？你老爸啊，混血种最强的手段用了，科技的最强手段也用了。”
“核弹这玩意我就在电视上见过，第一次亲身体会，我想我再也不希望有第二次了。”
“咳咳咳……”
又是一滩血块咳出。
韩秋随便擦了擦嘴角，继续碎碎念：“你说核辐射会让我们变异吗？应该不会吧？毕竟我们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对了，我刚刚跟你说你老爸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差不多。”
“我感觉是差不多的，你老爸能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事情而不爱你这个儿子。”
“我认识的那个人呢，他为了生活更殷实，为了过上好日子，也可以连儿子都不爱。”
“你说这些当父亲的人怎么都那么奇怪呢？”
“恺撒的老爸也奇怪。”
“我们这伙人，似乎就师兄的老爸正常些，师兄真幸福啊，极品老爸，极品女友。”
“嘶……但是师兄以前也不幸福，他老爸为了学院的那点事情，连儿子和老婆都可以放在一边。确实是一种保护，可并不妨碍会伤了老婆孩子的心。”
韩秋越说越多，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背对着躺在地上的路明非是不希望好兄弟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你废话真多……”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韩秋回头，与路明非那双寻常到极致的眼睛对视。
“什么时候醒的？”韩秋问。
“在你说核弹的时候。”路明非收回目光，缓缓站起。
有点凉嗖嗖的感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衣服裤子全都没了。
“发生了什么？”路明非问。
韩秋觉得路明非的状态有点不对，太有精神劲儿了。
刚醒过来，不该这么精神的。
所以讲完事情的经过后，他问了句：“你怎么突然这么精神了？我记得核弹爆炸前你还昏迷不醒，半死不活。”
路明非不说话，一脸严肃。
韩秋笑着笑着就笑不太出来了，他以为路明非是因路麟城的事情有些生气，忙道歉说：“老路，你老爸的事情……我实在是没办法，他一心就想跟我们同归于尽。就算救了他，也是给自己埋了颗雷。”
“我没有因为这个而生气。”路明非挠挠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的情况。”
“你想说什么？”韩秋指着路明非的裆部，“说你这玩意缩水了？”
“你大爷的，韩秋！”路明非一声咆哮，寻常的双眸中泛起金色的光。
金色逐渐占据瞳孔的所有，具备古龙的威仪。
“靠……你见到路鸣泽了？你把他给吃了？”韩秋惊声问道。
这压根就不是路明非能拥有的眼睛，不是一个A级能具备的威严。
“不是。”路明非摇头，眼睛恢复成正常状态，“所以我才说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好像是……完整了，你能理解吗？”
“完整了？”韩秋还是没理解，“什么意思？”
远处传来掌声，韩秋和路明非都听见了。
核爆下理当是没人能存活了，他们两个怪物除外。
来的也是怪物，西装革履，迈着轻盈的步子。
“恭喜你，哥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