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以一种磅礴而又静谧的姿态降临。
路明非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后把双手塞到袖子里，“真够冷的，我们现在去哪儿？”
“找你老爸，救路鸣泽。”韩秋的手里把玩着两条蓝色光束。
时而隐匿，时而环绕周身。
“你这一路上都在玩那两个东西，那是什么？”路明非问。
“权柄。”韩秋说：“你理解为利维坦和贝希摩斯就行。”
“权柄就长这样？给我玩玩，什么感觉的？”路明非伸手，这会儿又不冷了。
“你摸不到的，这玩意不具备实体，你理解为光也行。”韩秋张开手掌，两条蓝色光束绕着路明非飞来飞去。
“光？外星人？”路明非想起自己在卡塞尔学院面试时的回答。
他想触摸这两道光束，然而光束从掌心穿过，压根就摸不到。
韩秋一个响指，光束消失。
“能看见这玩意的，君王是门槛。”韩秋说：“你是怪物，不在正常竞争赛道上。”
“这话说的，你也一样是怪物。”路明非重新揣起手保暖，“芬格尔杀利维坦的时候跟疯了似的。”
“你想说什么？”韩秋听得出来路明非话里有话。
“干嘛要这么折磨他呢？你想杀利维坦，随时的事情。复活EVA他们，你一个人也行。你早动手，芬格尔早痛快。”路明非说着说着，眼前浮现出三小时前的场景。
芬格尔不停地挥砍汉剑，从侧面完全洞穿了利维坦的身体，直达那颗跳动的心脏。
捣毁心脏的那一刻，龙血四溅开。
芬格尔就像是一个疯子，享受着那一刻的痛快。痛快感转瞬即逝，他又像失去些什么，一屁股瘫坐在地。
直至利维坦的身躯蜕变为古铜色的枯骨，龙王的血沁入冰层，引来鱼群分食。
如果不是韩秋在场，不知道会有多少亚种诞生。
“早动手早痛快是没错的，但那是一时的痛快。人活着呀，总要有个念想，芬格尔这十年怎么活的？我问你。”韩秋说。
“嗯……仇恨。”路明非总结道。
“对，很对，仇恨。复仇结束后，他为什么而活呢？大概是跟校长一样，继续找别的龙类。杀了再杀，不停地杀，直到自己死去。”韩秋头枕双手，像是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不是说这样活下去不对，不好，只是我觉得，不公平。你懂我意思吧？不公平。”
“不太懂。”
“你觉得芬格尔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啊，虽然废柴，但对我们还是很好的。”路明非说。
韩秋微笑着：“对啊，废柴师兄这么好的人，怎么能沉浸在复仇的地狱里。他该上天堂的。”
“合着你就是想让他死。”
“滚，我想让他过得开心点。有EVA陪着他，他没必要去拼命，安安心心地养养身体，补补钙。仇恨这东西，停下是迟早的事情，但停下后的惯性，后劲太大。”韩秋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不屠龙，学院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吧？学院还能做些什么呢？”路明非说。
“学院？继续均衡混血种之间的争斗呗。战争这玩意只有两种状态，准备战争和已经开打了，就没有停战的说法。事情肯定有得做，做得开心还是难过对个人而言有意义，你说的那是大层面的事情。”
“我有点饿了。”
“我这里没吃的。”
“你不饿吗？”
“我能降低自身的消耗，不吃不喝七天七夜没什么问题。”韩秋耸耸肩，“你饿你自己想办法。”
“那我去抓鱼吃了。”
“哟，还能弄鱼吃？”韩秋有些意外。
“瞧不起谁呢，不然你以为我在北极流浪的这段时间吃什么？除了烤鱼就是烤鱼，我都成烤鱼师傅了。”路明非停下脚步。
韩秋的好胜心起来了，“要不，比比？比谁做的烤鱼好吃？”
“你要是比谁鱼抓的多，我肯定不敢比，但要比好吃，我还真不怕。”路明非指着冰层，“你抓鱼上来，我们比。”
“我抓？”
“不然呢，你现在什么层次，不怕冷不怕热，让我抓鱼，你也好意思？”路明非主打脸皮厚。
“也行，但要有彩头。”韩秋说。
“随便，我稳赢。”
“你赢了的话，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要你人情干什么？”路明非问。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韩秋黑着脸。
路明非拍拍脑袋，“忘了你现在的地位，可以。那要是我输了呢？欠你一个人情？”
“你的人情才是真不值钱。我的要求也不过分，事情解决后，送你去法国蒙塔利维待一段时间。”韩秋说。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赌了。”
“我得问你一句，确定吗？”韩秋不怀好意地笑着。
“有什么，就当度假旅游了呗。”路明非不在意道：“那地方还能有什么怪物要杀我不成？”
……
芬格尔坐在龙骨十字旁抽着闷烟，一声不吭，许久许久。
从韩秋离开到现在，这是点燃的第四根雪茄。
他在等待，等待身边那些人的醒来。
面积堪比篮球场的冰屋是韩秋所留，抵挡风雪，勉强落脚。
距离芬格尔最近的是一位女孩，她静静地躺着，长发还能随风飘动，面无表情也依旧带有一丝温柔。看起来像是死去了，没有呼吸带来的胸口起伏。也可能是还活着，这是一种希望。
“24小时之内，醒不过来就是彻底醒不过来了。”
韩秋的话，芬格尔谨记于心。
他打算在这里等24小时，等个结果再回去。
“老大。”陈润熙钻出海面，手上抓着两条鱼走进冰屋，两条腿冻得打摆，“有吃的了。”
这冰天雪地，吃的都一个样。
“老老实实待着，别冻坏了。”芬格尔担心陈润熙冻死在这里，“我现在不饿。”
“好吧。”陈润熙小心翼翼地走到芬格尔身旁坐下，“还好有这个冰屋，不然真得冻死在这里。”
“就算有这个冰屋，也尽量别沾水。”芬格尔叮嘱道。
“知道了。”陈润熙搓着手，全靠抖来取暖，“老大，我们怎么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