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安静静听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好一会才问道:“她要在里面待多久？”
方昕这会已经被转进了IcU，许易安只能隔着玻璃看她。
“要看她的恢复情况。”
医生并没有给他准确的答复。
“麻烦了。”
贺宇晨在隔壁科室，许易安去看了看他。
“姐姐她怎么样了？”
这是贺宇晨问的第一句话。
说着还要下床去拉他，许易安止住他的动作，轻声回答着他:“你姐姐太累睡着了，不许去打扰她。”
“你不能骗我。”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方昕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只是睡着了。
“真的，她真的只是睡着了。”
许易安没有骗他，其实方昕伤的最重的不是脑袋，而是肩膀。
她的右肩几乎被小刀给贯穿了。
但或许是因为脑袋太疼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肩膀上的伤。
许易安问他:“能和我说说你们当时的情况吗？”
贺宇晨没拒绝，又跟他复述了一遍他和方昕自救时的情况。
听他说完，许易安已经明白方昕肩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她是被李家全从背后刺中肩膀才倒地的，倒地时小刀还插在她伤口上，被方昕硬生生压在了底下。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规避李家全更危险的举动。
说话间，有护士进来给贺宇晨做检查，裴颖和贺国文也来了。
裴颖问他:“昕昕情况怎么样？”
许易安没直接回答她，而是道:“我已经联系了京市的医院，等她恢复意识了就送到那边去。”
他们去的太晚，方昕身上多处挫伤，失血过多，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
裴颖让许易安带自己去看她，几人只站在窗户外面没进去。
裴颖趴在玻璃上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他们。
“她会醒过来的吧。”
“上次她都醒过来了。”
没有人回答她。
几天后，许易安把她带去了京市最好的医院。
又在京市的IcU待了七天，才转入普通病房。
可她没有清醒，像是睡着了一样。
医生说一个月后再不醒，可能就会进入植物人状态，那醒来的机会几乎渺茫了。
许易安请了个长假，雇了专业的护工给方昕进行护理，他自己更是每天大半时间都守在她身旁。
期间，有很多人来看她，有时和方昕说会话，有时也和许易安说。
“易安啊，如果昕昕一辈子醒不过来，你可怎么办啊？”
“你总不能一直守着吧？”
每当这时，许易安都笑着回答:“时间还长呢，总会醒过来的。”
今年跨年，许易安没回家，他这会刚从法庭上出来。
这半个多月里，他除了在医院照顾方昕外，还去处理了李家全的事。
由于方昕还在昏迷中，只有贺宇晨这个人证，加上一些监控和通话录音作为物证，费了一番周折，才终于又把他给送了进去。
这一回，许易安不会再让他出来。
他没开车，随手叫了辆车回医院，好在车上眯一会。
没想到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了顾暖暖和贺季阳两人。
“你们来了。”
顾暖暖气的直接把手里的包砸到许易安身上，随后别过脸不去看他。
许易安把包接住递给贺季阳，出声解释道:“想着你们在国外这么远，来回折腾太麻烦了。”
他没把方昕的事告诉顾暖暖，其一是太忙没来得及，其二就是他们在国外，就算知道也不是能随时回来的，与其让两人干着急，不如先瞒着。
顾暖暖不理他，许易安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现在不似从前那样健谈了。
见场面冷下来，贺季阳只好开口替两人解围:“你吃过了吗，我从家里带了些吃的过来，先来吃饭吧。”
“好。”
顾暖暖最先进去，一进门就先去看了在隔间的方昕。
护工刚给她护理完，方昕面色平静地躺着，就像只是在睡觉。
贺季阳把饭菜摆到客厅餐桌上，“我们都吃过了，早上去家里找你，阿姨说你在京市，我们这才赶了过来。”
许易安和他说了句谢谢。
贺季阳又道:“我和暖暖已经打算回国了，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到时候可以经常见面。”
许易安回他:“挺好的。”
饭后，顾暖暖还在方昕床边看她，贺季阳倚在门框上，忧心忡忡地问许易安:“要是她醒不过来怎么办呢？”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几乎很多人都对她的清醒不再抱有希望。
他们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以方昕的性格，她是不会愿意拖累许易安的。
许易安看了方昕好久，才回答他:“可是她还有呼吸，有心跳，偶尔手指还会动一动，你说，我怎么舍得放弃她呢？”
“我查过很多相关病例的人，不是没有能醒过来的，她怎么就不会是下一个呢？”
贺季阳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倘若方昕真的再也不会醒来，那许易安也能就一直这么守着。
等两人离开后，许易安来到方昕床前蹲下。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零点。
新的一年又到了。
他低下头，脑袋枕在床上，握着方昕的手，轻轻摩挲着。
房间里很安静，过了许久，才听到空气中飘来的一句似有若无的低语。
“昕昕，我该怎么办呢？”
一个月的时间开始进入倒计时，虽然平日里大家都在惋惜方昕可能没机会了，但现在时间越临近，反而越忐忑。
许易安倒是平静的多。
不过他也不让那些人来探望方昕了，当然除了裴颖。
她来的很勤。
她也是唯一一个相信方昕能醒过来的。
许易安现在对于裴颖的态度也很复杂，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她。
因此两人每次陪着方昕的时间都是错开的。
方昕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突然醒来的。
她睁开眼睛时，裴颖和许易安也因为记错时间，一同出现在了病房里。
她的目光落在裴颖身上，是一片陌生。
医生很快涌进来给她做了检查。
许易安怔住，被好几个人推到角落里，眼睛却还直愣愣看着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