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莱脸上的讶色看着不像装出来的，聂双更加郁闷了。
他在她眼里难道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唉，究竟该怎样才能转变许青莱的固有认知呢，真令他苦恼。
聂双忍不住叹了口气，感觉眼前的路又灰暗了许多。
他伸手指了指一旁货架上的电池，仿佛他们不是任何大型机械中最昂贵的部分之一，而是地摊上随意摆放在地上供人挑选的大白菜，接着说道：“向青确实有我一半的股份，具体怎么成立的之后再找机会和姐姐说。总之这里的样品你都可以随意拿，这边都有多备份的。”
生怕她坚持付钱买下，聂双又连忙补上一句：“不要拒绝我好吗，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的都是姐姐的，只是几个电池而已，我还是能做主的。”
就算你想要向青的股份，我都可以双手奉上，聂双在心里想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许青莱除了应下也不好再说别的。
她其实对向青如何成立的有些好奇，但她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现在时间不早，她还得赶着今天闭馆之前把另外两层粗略走一遍。
她心里有些预感，估计向青应该是最符合她要求的团队了。
跟着许青莱一起的人帮着拿好电池样品，聂双见她嘱咐下属们小心搬运，好像有要离开的趋势，忍不住上前两步，依依不舍地说道：“姐姐要走了么？”
许青莱安排好人手，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流泪猫猫头。
即使聂双的骨架张开了，他的五官和两年前相比变化却不大，大而微微上挑的双眼是整张脸最出彩的部分，特别的浅瞳色轻易能摄住每一个看向他的人的心神，然后再被他眼尾的小勾子勾得动弹不得。
只是此时这摄人心神的眼睛里只有满满的依恋，不像只勾引人的小猫，反而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了。
许青莱第一次在男人身上看到这种强烈的割裂感，明明对方身量高大，骨节修长，有潜在的危险，脸上的神情却总是那么无害，仿佛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会全盘接受，给点甜头就能开心一整天。
有不可预估的风险向她悄然逼近，许青莱暗暗咬住一点齿边的唇肉，强迫自己从聂双的眼神中抽离：“时间不早了，确实是该走了。”
话一落，站在前面的人脸上表情都黯淡了许多。
下一次见面又得等多久...
聂双简直想把向青的同事们丢到脑后，然后肉身和灵魂都追随许青莱而去，或者把自己变成一个小小的挂件，可以随时被许青莱挂在身上。
可是不行，如果那样做，他永远都不可能摆脱弟弟的身份了。
他很贪心，还想要得更多，至少眼下他还没有足够的资本，没有和她并肩的资格。
“样品的测试...要等多久呢？”他拼命咽下胃中反起，汇聚在喉间的酸意，艰难地问出声。
“测试续航的话，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这么久......
眼前人嘴角一瘪，熟悉的记忆突然袭来，许青莱猜他要在一堆同事面前哭，嘴已经先大脑一步开始哄人：“很快的，结果一出来我就跟你联系。打手还是留给你，既然已经当了老板，以后谈生意带着以防万一，受了委屈就当场换回去，不要傻傻憋着。”
她絮絮叨叨的，聂双又觉得漏了一角的心被妥帖地补好，不像刚才那样疼得漏风了。但是许青莱把他说的好像很柔弱，他又忍不住小声反驳：“不用打手，我一个人也可以。”
“听话！” 许青莱一时不察，下意识用以前的态度治他，说完又有点后悔。
聂双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被她这么吼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还在这么多同事面前，啧，早知道还不如顺着他的话，反正她让打手们暗中跟着人也一样，失策失策。
“嗯！都听姐姐的。”
许青莱还在兀自懊恼，眼前人的语气又莫名变得轻快起来，她观察着聂双的神色，却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脸上又变成阴转晴了。
啧啧啧，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聂双久违地听到许青莱用怎么亲切的语气念他，什么分离，什么不舍都暂时被他抛到九霄云外，连忙乖巧应好，笑得一脸傻气地目送她们一行人走远。
“......” 全程偷看二老板快速变脸的一干员工。
见人都走了小半天聂双还跟个木头一样望着那个方向，张哥实在受不了，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促狭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姐控啊小聂。”
聂双总算回过神来，想起他刚才试图“勾引” 许青莱，突然觉得平时热情豪爽的张哥变得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盯着张哥，半晌没说话，把人看得心里发毛才突然抬起手。
张哥吓了一跳，见聂双原来是要给自己理理领子，正想告诉他自己来就好，就看见人慢慢靠近自己耳边，语气幽幽：“张哥，你知道设计部丽姐喜欢你吧？”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开心啊！”张哥像被天上掉的馅饼砸到一般，两眼亮晶晶地盯着聂双。
张哥手头活忙完就总爱围着设计部丽姐转悠，三天两头献殷勤送礼物，连聂双这个整天泡在实验室的看都撞见好几次。
他倒是对办公室恋爱没什么反感的，但此时不得好好利用一下，斩掉一些潜在的情敌？
“上次我去茶水间倒水，不小心听到几个姐们在说，还听到丽姐说...”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惹得张哥心急地追问：“阿丽说了什么？”
“哦，没什么，就说她最讨厌拈花惹草的男人了。” 他帮张哥把领子理好，又拍拍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张哥不会让丽姐失望吧？”
“那、那当然！！我今晚闭馆就去买花跟阿丽告白！” 张哥斗志满满，恨不得现在就开始结束他的单身汉时光。
达到目的，聂双轻轻勾起嘴角，还不忘鼓励他：“祝你好运了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