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再掩藏在云中向前探去，便能看到一片极其宽阔广大的大殿。
只需靠近些许，耳边便传来梵音阵阵，叫人听之便心神平静，双目清明。
大殿正中，竖起一根直冲天际的光柱，依稀能看见几个人影围绕光柱而坐，每人之间都隔着很长一段距离，氛围绝对说不上好，更多的是莫名的诡异。
灵力的主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望上一眼便窜了回去。
但众人好歹了解到上面的大致布局了，不至于凭着一腔孤勇就往上冲。
最后一丝灵力也填补上去，一个完完整整的宫殿才彻底出现在众人面前，来回巡逻的人员排班紧凑，似乎没法找一个空档溜进去。
既然没法溜进去，那就搅个稀巴烂得了。
前面几个领队的人都久久看着缩小的城堡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知他们是何打算，也都安静地等待着命令。
谢槿奚心中不断有思绪拉扯着他的大脑，一个声音说杀进去！就像当年他们杀进九泉村那样杀进去！还有一个声音说，不行，你不能带着这么多人送死，悄悄摸进到顶层去杀十个元老和新神不好吗？
另一个声音便直接打断了他，问他到底要窝囊到什么时候，这里的哪个人来之前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呢，若是怕死，根本就不会站在瑶月台里。
可是他们愿意去死和他们想不想死是两码事，不是人人都和他自己一样只能选择去死的。
但这有什么？战争中的牺牲必不可少，若是为了保卫家园，为之献上生命是一件值得尊敬的事情。
牺牲牺牲，为什么一定非要牺牲不可？就死他一个人不行吗？连天会到底还要在他身边杀死多少人？
连天会到底还要杀死他身边的多少人才肯罢休？
两种思绪相互碰撞争吵，几乎要掀翻他的脑子，谢槿奚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因为思维混乱而逐渐暴躁的情绪。
“大师兄，我觉得这里有点问题。”
章驰柔围着宫殿观察半晌，尤其是结构古怪的顶层，叫他怎么看怎么奇怪，拉着几个符门弟子研究了一阵，又去叫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的谢槿奚。
“你看，此处空间逼仄，按常理来说，其中无论有什么空间阵法，都不可能如此稳定地支撑起这样庞大的……”
章驰柔停顿片刻，将话接了上去。
“所以我们都觉得这绝不可能是空间阵法，思来想去，还是感觉……”
“你是想说，和我们当时在晴风城想出来的法子差不多？”
谢槿奚将他话中意思听了个七七八八，很快就明白了他想表达的东西。
这磕磕绊绊的，章驰柔已经很久没这样了，至于其中原因，他们几个人都心知肚明，谢槿奚在嘈杂的思绪中暂时歇了口气，拍拍章驰柔的肩，传音入耳。
“别紧张，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大不了还有我呢。”
“……好。”
按照章驰柔所说的，后面他想说却还未说出口的问题也就明确了。
如果真是和他们在晴风城的想法大差不差，那么何为幻境，何为真实？
章驰柔将这个想法告知下去之后，讨论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有人说他们现在所处的宫殿城堡是幻境，毕竟谁也没有见过如此稀奇古怪的东西，再者，若不是为了掩藏上九天真实的入口，他们又何必将天门建在宫殿顶层呢？
但有人同意这个，就必然会有人反对这个。
这一批人说，这么简单的道理无论是谁都能想到吧？万一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呢？连天会的人来历本就稀奇古怪，见过我们没见过的东西也很正常，不要轻易陷入他们所设下的陷阱。
众人讨论争吵得僵持不下，再一表决，赞成双方的人数竟然是五五开了。
现在，就只剩下他们几个和南杏落他们没投票了。
这几人暂时没有表决的意思，纷纷默认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谢槿奚。
反正他们人数也是双数，最后要么平手要么一方胜出，就全看谢槿奚作为队长要怎么选了。
作为各种大小领导，常常会碰上这样二选一的尴尬局面，若是处理得不够妥当，人心流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无论是谁都很难让所有人都喜欢你，哪怕你是领导也不例外。
但谢槿奚向来又是懒得管这么些事情的，一个人在他的社交圈中所处的位置，也决定了他对那个人的关心程度有多少。
他更在乎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至于其他人，能好好地活下去，不被他拖累，这就是他最多的关心了。
无论是现实还是脑中，到处都是要求他二选一的声音。
而完全可以预见的是，这两个选择无论他选哪一个都必然会有另一方的人不满意。
既然不能让大家都满意，那就让大家都不满意好了。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原以为谢槿奚会在深思熟虑后做出什么慎重的选择，谁知道他只是缓步走到众人面前，双眼一弯，露出一个平和的笑意。
“我都选。”
众人的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意思，都选是什么意思？
是他们理解中的那个意思吗？
南杏落叹了口气，拉着苏言和昭云一起将其他人疏散开了，只说让他们先好好休息。
“让我跟他们先说了也行的。”
谢槿奚站在后面，眼看主账里只剩下了他们这几个老熟人，才歪着脑袋看向了南杏落，“给他们做点心理准备也好啊。”
“……不，不用。”
南杏落嘴角一抽，放下帐子，又往他那边走过去。
“你还不如直接把天劈开给他们看得了。”
省得被你吓得一惊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