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们会再见的。”
张山雨试图将黎簇拉开，黎簇却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师父你承认了，你承认了从最开始就打算好抛下我，从我们见面，从来古潼京，从那个我坐不上的车！从最开始！”
黎簇揪着张山雨的衣领，一声一声的质问。
其实黎簇早就打算好了，黎簇知道张山雨利用了自己，只是黎簇自己不知道，利用的代价是什么。
黎簇选择为自己来到古潼京付出代价，黎簇想过自己可能会死，但没想过自己会被抛下。
从没想过。
这个时候回过头看，黎簇才意识到，从最开始的时候，张山雨从没有正面回应过，会带自己走出古潼京。
“我们会再见的。”
张山雨说出了没法安慰黎簇的话，这句话在此刻一点分量也没有，甚至听的黎簇想要笑。
“如果我们没法再见面呢？如果我做不到呢？如果我死了呢？师父你想过这些问题没有？”
黎簇字字泣血的质问着张山雨，张山雨和黎簇对视上，看着黎簇眼底的恨，张山雨突然没有了力气，就躺在地上看着黎簇。
“我说了，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会付出代价。”
“师父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你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师父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居然相信我？”
黎簇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张山雨这个算计一生的人，居然会把最重要的棋局，最重要的结局，寄托在自己的身上。
“我只能相信你，黎簇，我只能相信你。”
张山雨抬手将遮盖了黎簇眉眼的碎发撩开，眼底里的信任让黎簇恨不得自己瞎掉。
黎簇被张山雨的话抽空了力气，踉跄的坐在了地上，也松开了紧拽着张山雨衣领的手。
“那你说我可以逃跑，是什么意思？”
黎簇此刻已经做不到称呼张山雨一声师父了。
“作为执棋者，我需要有面对成功的喜悦，自然也需要有面对失败的坦然。”
张山雨坐起身，倚在墙壁上，看着地上灭掉的烟头，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朝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的，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不会怪你。”
“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黎簇炸毛了一般，扶着墙壁从地上站起身来，俯视着张山雨。
“我没什么资格，现如今，我只能用师父这个身份来压你，若是你不认的话，我只能说，你回头的机会不在这里。”
张山雨笑出声来，是笑自己的不择手段，这个时候，黎簇确实没有回头的机会。
黎簇想要回头，就只能根据自己指的方向走，等被人带走后，或许才会有机会回头。
但在这个通道里，黎簇回不了头了，谁让路是黎簇自己选的呢？
“路是你自己选的，黎簇，我问了你的。”
“那不作数！你什么都没问我！你只是问我选哪一条路！”
黎簇挥动手臂，试图将张山雨的说法打散。
“那作数！我问了你选哪一条，你选择了这一条路！黎簇！是你自己选的！”
张山雨站起身，一把将黎簇按在了墙壁上，烟雾从嘴里吐出，喷洒在黎簇的脸上，黎簇睁大眼睛看着张山雨，想要看清一点，再看清一点。
“你可以在心底里骂我，但，，，路不就是你自己选的吗？”
张山雨看着黎簇，讽刺的笑意出现在嘴边，也不知道是笑黎簇的天真，还是笑自己的不择手段。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张山雨继续说道。
“在这条路之前，我也给了你选择的，黎簇，你自己好好想想，在沙漠中，是不是你自己选择跟上来的？你当时怎么和苏万说的来着？”
张山雨思考了片刻，也不等黎簇说话，就自问自答的说道。
“你说你都认了，你还记得吗？你说你都认了！”
张山雨一只手钳着黎簇，另一只手拿着烟，又嘬了一口，看着黎簇震惊的面孔，神色淡淡的，像是一头没心没肺的野兽，没心肝的野兽。
“在来古潼京之前，我也给了你选择的，我问你，确定要拜我为师吗？你说拜！”
“在古潼京、在吴家、在新月饭店、在你家！你都选了，这是你自己选的！”
黎簇陌生的看着张山雨，像是第一次认识张山雨一般。
张山雨什么时候在黎簇面前这般薄情过？
他从来都是表现得，强大、自傲、享受着掌控一切的感觉，却又对黎簇心软的。
他对黎簇，从来都是表现的心软的，不管黎簇怎么选，他都给黎簇第二选项，不管黎簇怎么做，他都认的。
那为什么现在不是这样了？
是因为已经没法回头了吗？
还是说这个时候已经不在意了？
“师父，你有心吗？”
黎簇看着张山雨，喃喃的问出口。
是张山雨提醒了黎簇，一切都是黎簇自己选的，来古潼京是，跟着张山雨走是，拜师也是。
“黎簇，我再教你一个道理，别人问你有没有心，你要做的不是剖心自证，你应该将他的眼睛挖出来咽下去，让他看个清楚。”
张山雨松开钳着黎簇的手，手指拍打了两下黎簇的脸颊，黎簇愣神的看着张山雨的手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黎簇想要躲想要逃，可身后的墙壁告诉黎簇，他已经退无可退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张山雨看着黎簇的反应满意的笑了，张山雨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黎簇之间，最终闹得不会太好看的。
“况且都这个时候了，我有没有心，你还没看清楚吗？黎簇，你难道真的需要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咽下去，自己亲眼看看吗？”
对于有没有心的这个问题，已经有太多人问张山雨了，导致张山雨对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波动了。
有没有心？
你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心底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难道对方哄骗着你，说自己有心，你就高兴了？
还是对方承认，说自己没有心，你才觉得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