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凯被她的话噎住了，一时只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白鸮冷笑了声，说：“要是你早点把你那个碍事的姐姐给踹下来，现在我肯定不会和你的某个姐姐关系这么好。”
沉星·凯底气不足道：“那你怎么不再能干点，直接把皇姐拉下来，让我直接坐上那个位？”
白鸮看着沉星·凯，再度冷笑了声。
遥星平静地插话：“搭上内线之后呢？要做什么？”
白鸮看了眼沉星·凯，说：“她和学院一派有联系。从学院走出来的人散布在各个星系里，我打算联系她们并集合各地的武装力量。”
“有多少把握？”遥星问。
“如果能到卡罗兰面前，就有五分把握。”白鸮说，“如果能把卡罗兰杀了，就有九分把握。只要没有她的精神力辅助，甘雀·凯的军队就是一群活着的死人。”
沉星·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她的姐姐甘雀·凯站在军队最中央，精神力丝线从她的身上延伸向每一个军阵里的人，再操控更多的躯壳。
卡罗兰·凯的影子在甘雀·凯的身后。
一个虚幻的影子，就足以让所有窥探的人被威慑。
沉星·凯搓了搓手臂。
她的手臂皮肤都不是原生的人类皮肤，也不会再起鸡皮疙瘩。但她还是本能地通过搓胳膊来缓解紧张情绪。
“我觉得。”沉星·凯的语气迟疑，“皇姐真的会这么容易就被我们……你们杀掉吗？”
白鸮转头看着她微笑。
“她必须死。”白鸮说，“如果她不死，她就会带着她身上的光辉过往，压在每一个后来者的身上。我们不止要杀死她。”
“但……”沉星·凯摇头，“算了，你们会杀掉她的，对吧。”
“是啊。”白鸮说，“我们会杀掉她。”
她的声音很轻快地响了起来。和她的声音相似，白鸮的目光中，丝毫没有对自己和她人的怀疑。
坚定，有力。毫不迟疑。
沉星·凯叹了口气，收起了自己方才的那些猜想。
遥星的耳羽缓慢地从头发里探出个小尖羽毛。耳羽尖在空气中颤了颤，柔软地在空中转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在遥星侧过脸看向那个方向后，耳羽迅速缩回了头发里。
遥星说：“有数据流靠近。”
场地中的灯暗下再亮起。
白鸮转头看白晓。仍在努力背人物关系的白晓对此浑然不觉，自顾自地低着头小声念叨那些复杂的名字。
确定了白晓安全，白鸮这才皱着眉往遥星方才看的方向看。数据流和精神力是在同一大类型下的两种不同能力，她只能用精神力去查探来者。
灯再闪了闪。
遥星的耳羽再度从头发中探了出来。
遥星说：“电子幽灵。”
面目苍白的女人身形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闪动。
在她身形刚刚稳定了些，又迅速变得模糊。她皱着眉开口：“……”
没有声音。
来自白晓的，在场每一个人都熟悉的精神力压了下来。紧紧攥着一叠厚文件的白晓靠着墙角坐着，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像灯一样明亮。
白鸮用精神力给自己撑开一道屏障，说：“不是威胁。”
警惕的白晓缓慢眯起了眼睛。她虽然还绷着身体，但表情稍微缓和放松了下来。
白晓说：“这里谁都能进来啊。”
她的语气紧绷，但将刚刚用来压制和防护的精神力收了回去。
电子幽灵终于有了说话的空隙。
“当然不是。”电子幽灵大声嚷嚷，“你们这里对数据流的防护怎么这么严密？我还以为我是要去刺杀卡罗兰——”
白晓把手里的文件举起来些，挡住脸闷声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要考我应对这种攻击的反应呢……”
她现在放松了下来，也就恢复了自己的本性，不继续藏在白鸮的壳子下了。
电子幽灵接触良好，她和场地里的灯光也不同频闪烁了。
身形稳定下来的电子幽灵看着白晓啧声：“短短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吓人了。”
沉星·凯偷偷和白鸮咬了两句耳朵，被白鸮用精神力塞了些相关的知识，皱着眉仔细看，一时没怎么说话。
白晓把遮在脸前面的文件往下挪了点，露出一双底下有黑眼圈的眼睛。
电子幽灵被她的脸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累？哎呀，要我说，你就应该放松一点。”
白晓幽幽地看她一眼，没吱声。
“你要不要和紫思达说几句话？”电子幽灵蹿到白晓身边，偷偷摸摸地小声问她。
白晓看电子幽灵。她的目光穿过电子幽灵由灯光交织出的身形，和走过来的白鸮对视。
白晓摇头：“之后吧。”
白鸮走近她俩，站在电子幽灵边上抱着手看她。
电子幽灵有气无力地朝白鸮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但我不是给你带话的。”她抬手指着遥星，“你把你的那群亲戚搞走。”
遥星的嘴角往上抬了一点，露出个不明显的笑。
遥星说：“她们应该不会打扰到你的日常生活才对。”
电子幽灵面目狰狞地飘到遥星面前。她苍白的脸紧贴在遥星的脸前：“没有打扰我的日常生活？我最近都没睡好！”
白晓眨眨眼，问：“你还需要睡觉吗？”
“我只是死了，不是死了！”电子幽灵分了一点儿眼神来瞪她，“你的手机没电了会关机，我累了也需要睡觉！”
“她们——现在还在我的脑袋里唱赞美歌！”电子幽灵恨恨道，“她们已经唱了两天不重样的词了！”
遥星看着她笑。
电子幽灵没被她的笑糊弄过去。她苍白的脸靠得愈发的近，仿佛要将遥星整个人都吞吃下去。
遥星笑够了，才说：“我只能帮你短暂地屏蔽她们的声音。”
电子幽灵往后挪了点，但看着表情还是想要吃了遥星。
“不能把她们赶走？”电子幽灵问。
“不能。”遥星笑着答。
电子幽灵的脸色更臭，但还是勉强说：“那你先把她们的声音都屏蔽了。”
遥星的耳羽轻轻抖了抖。她的眼睛再度泛出淡淡的蓝和紫，像是星空在她的眼中汇聚成了一片光芒涌动的海。
遥星朝电子幽灵伸手：“对我开放精神力接口。”
电子幽灵不情不愿地撇嘴，伸手按在了遥星的手上。她身体其余部位虚化，只有她搭在遥星手上的那只手仿佛凝成了实质。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
遥星的眼睫慢吞吞地颤了颤，说：“好了。”
电子幽灵速度极快地抽回了手。她绕着圈走了几步，苍白的脸上有了笑意。
“谢了啊。”电子幽灵说，“你和紫思达还挺不一样的，是个朋友。”
遥星微笑：“不用谢。”
电子幽灵开心了会，问：“能屏蔽多久？”
“在你累的时候就听不到。”遥星慢条斯理地说，“她们没想为难你……但你太合她们的心意了。”
电子幽灵的脸在光线中扭曲。
她咬着牙问：“哪里合她们心意，我改还不行吗？”
遥星的目光里没有同情和嘲讽，语气也很平静：“你没法改。她们没见过你这样生活在网络上的精神体，所以除非你再死一次……”
遥星顿了顿，说：“如果你再死一次，应该会被她们拽进去。”
她说的含蓄，但在场的人只要长了耳朵，都能听出来她的意思。对死去的羽人们而言，电子幽灵“活”的状态确实新奇。
按照羽人们的习惯，应该也不会把她当成人类，而是当成什么别的生物来对待。
就像她们对待人鱼那样。
电子幽灵的脸愈发扭曲：“你和她们说说啊！”
遥星无辜地眨眼：“说了，她们不听。”
电子幽灵：“……”
她恨恨地咬牙：“你也和紫思达是一路货色。”
遥星微笑：“彼此彼此。”
电子幽灵看着又想要吃了遥星。她紧盯着遥星看了几秒，面容扭曲地转过脸看白晓：“你要不要和紫思达说话？”
白晓干笑：“我能不说吗？”
“不能！”电子幽灵恨道，“让她看到你现在过的有多不爽，我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