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再恢复意识时，她已经变成了平躺状态。
她翻了个身。身下，是软绵绵的床铺触感。
啊，床，熟悉的床。
如果不是她感觉自己还在耳鸣，她肯定会更开心。
“白晓，你醒了吗？”巳星温和可靠的声音响起，“能睁开眼睛吗？能看到东西吗？”
白晓翻了个身，在平躺状态下努力睁眼。
她的眼前不是一片血呼啦扎的样子了。天是蓝色的，巳星的头发是红色的。就连趴在她脸边上睡觉的小鹦鹉九九，看起来都特别可靠。
白晓小声说：“……能看到。”
巳星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坐回床边的椅子上，说：“应该也能听清我在说什么？”
白晓点头。
巳星再次松了口气。她挠挠头发，说：“你……你怎么会被遥星搞成这样的？”
白晓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天井出神。她现在看到的这片天空湛蓝又清透，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她也没有试图去寻找那些星星。
白晓说：“我看到了天空，和天空中的很多星星。”
巳星摸摸额头：“嗯……在基地周围比较近的地方，确实有很多星球。有些星球的开发程度还比较高，星球表面的光线也能传递到这里。”
白晓小声地笑了声。
“我不清楚遥星的每一次观星，都在看什么。”巳星的声音平稳而安定，“我不认为那些是‘星星’，我只知道它们是星球。我曾经近距离看过其中大部分星球……我也从来没有听到过星球的声音。”
“如果你不想听，不想看。”
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遥星的声音平静地响起：“那你就不会听到，不会看到。”
遥星轻轻坐在了床边。她轻轻触碰了一下白晓的脸颊，再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巳星，是你拒绝了群星。你怎么还能反过来要求它们让你听见？”
巳星耸肩，平静地笑了声：“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好了。”紫star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她的声音同样轻快：“你们要吵就出去吵。白晓刚醒，你们就要让她听你们吵架？”
巳星和遥星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紫star脚步轻快地走到床边，俯身看了几眼白晓。她问：“白晓，你能动吗？”
白晓眨了下眼睛：“……能说话，但是动不了。”
不然她早就坐起来了，何必躺着听巳星和遥星吵架。
紫star指挥巳星：“巳星，你先帮她坐起来。我扫描一遍她的身体，看一下之前的那次昏迷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遥星……你就先从床边起来吧。”紫star轻快地说。
巳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站起身。遥星也站起身，和巳星换了个位置，坐在了巳星的椅子上。
白晓被巳星扶了起来，靠在了床头。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精细摆好姿势的人偶——她还希望自己确实是一具人偶，那样她还能感觉不到自己酸痛的四肢。
在她坐起来之后，原本趴在她脸边上的九九也醒来了。它扑腾了几下翅膀，蹦跶进了白晓的怀里。它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窝了下来。
白晓忍不住笑了下。
将长卷发扎成了巨大蓬松的单马尾的紫star，笑眯眯地坐在床边看白晓。她也换了身精致的衣裙，看着更加可爱机敏。
紫star问：“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白晓眨眨眼。她回想了一下昏迷之前的经历，说：“我看到了很多星星。”
“我看到了天空里的星星，掉落下来的星星，还有遥星眼睛里的星星。”白晓慢慢说，“我还听到了有人在和我说话。我想要仔细听清在说什么……”
“你在不加防护的情况下，直视了那些星星。”遥星看着白晓，轻声说，“但你只受了轻伤。能够看到群星，不被群星拒绝的人很少。”
“你直视了它们，还倾听了它们的话语……你很厉害，白晓。”遥星说，“你是被群星宠爱的孩子，那个唯一的天选之子。”
白晓扯了扯嘴角。遥星总将“天选之子”这个名头挂在嘴边，说得她都以为走一步，就能撞上十个八个的天选之子。
再者说来，她从前也看过许多次夜晚的天空，也偶尔会晕那么几次。
只是从前她都以为自己是加班多了，又不常抬头，所以总会低血糖发晕。
现在听遥星的说法，倒像是她这样才是天选之子了。
遥星垂着眼，蓝宝石般的眼中光芒闪烁：“白晓，你听见群星说了什么？”
巳星皱着眉插话：“遥星。就算你总说白晓是天子……天选之子。但未来尚未知晓，你也不能总把希望都寄托在白晓身上。”
巳星皱眉时，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坐着的遥星耳羽轻颤，半点都不肯相让。
“那放在你身上？”遥星眼皮微抬，“放了两年了，还能放多久？”
她的语气平静，言辞却锋利：“倘若那个你带领的未来有点儿希望，我也不至于来这里观星。”
提到了过去的两年时间，巳星的气势就短了一截。虽说她带着星海星盗团的这段时间还算太平，但她们这群失了母星的人，哪里是太平就足够的事情。
巳星叹着气站起身，走到房间的空处来回走了几步。
紫star说：“你们俩在这里唱什么双簧呢。”她白了两人一眼，“白晓现在的身体还行，我对比了下指标，看着只是有点贫血。”
她问白晓：“眼看着是吃饭的时候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白晓缓慢地眨眨眼：“……我能吃飞船餐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傻笑：“我还没吃过菜味盖浇饭呢……”
巳星摸额头：“这苦孩子……”
紫star也叹气。她敲敲自己的手背，一块表面的皮肤翻了出来，在白晓面前投影出了一张菜谱。
“你看看，你打算吃什么？我让机器人去做。”
白晓看着菜谱发呆。
她是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她看到了很多一看菜名就很香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