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沉默了会。
她感觉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里，她沉默的次数就变得越来越多，每次沉默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但是除了沉默，白晓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总不能说“哈哈，不愧是白鸮，连网都不上”吧？
光是想一想，白晓都想要挖个洞，把这句话埋进洞里。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有她回想起来的那一天。
白晓摇摇头，把自己刚刚的想法都丢出去。
之前在市政大厅里，东风和西水已经和她说过了。只要她把自己的Id卡放在手机上，Id卡就会自动和手机绑定在一起。
之前白晓以为这只属于白鸮的手机，必定已经被白鸮的Id卡绑定过了，这才没掏自己的Id卡。
但现在看，白鸮最常用的这只手机，居然连Id卡都没绑。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
白晓暗自吐槽了句。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自己刚拿到没多久的Id卡，紧张地把Id卡放在了手机的下面。
手机屏幕暗了些。一束深蓝色的流光从屏幕中央涌了出来，逐渐变成了一束缤纷的单色花束。
花束缓慢绽开，再分解成了细碎的流光。流光颗粒散去，屏幕中央弹出了一个新的窗口。
【您正在尝试绑定本机与Id卡。请问您的名字是 白晓 女士吗？】
白晓点击确认。
【正在确认中，请稍后……】
【请您将自己的脸正对摄像头，正在准备扫描面部特征，请稍后。】
白晓抬起自己的脸，调整了一下手机和自己脸的相对位置。
手机屏幕由蓝变绿再变白。
白晓忍住了眨眼的冲动。
【人脸识别已通过。】
【欢迎您的使用，白晓女士。】
手机屏幕上的弹窗消失了。
白晓松了口气。
她看着手中这只已经和她的Id卡绑定了的手机，微妙的有种自己偷拿白鸮东西的感觉。
但怎么说呢……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这只已经和白晓的Id卡绑定了的手机，已经是她的手机了！就算是白鸮本人来，也没办法说它是白鸮的手机！
白晓非常自信。
自从她成功地去了市政大厅，还一路绿灯地搞定了自己的Id卡，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帝国民——她的自信心就空前地膨胀了起来。
她已经是有名有姓的白晓了。就算是白鸮再出现在她面前，白鸮都没办法把她当作仿生人抓起来！
至于上班什么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晓自信地点击浏览器。
在一段短暂的，图标转动的时间后，空白的浏览器页面跳了出来。
白晓观察了一下这个页面。乍一看，浏览器界面和她之前见过的那些界面没什么区别。
有书签，也有浏览记录。
完全就是个普通的手机软件界面。
白晓点开浏览记录。
浏览记录一片空白。
白晓不以为意地关闭浏览记录。
她自己也有类似的，清理浏览记录的习惯。她小时候拥有的第一部手机，会被妈妈按照每晚一次的频率检查。
所以白晓每一次退出浏览器时，都会有意识的清除自己的浏览记录。
白鸮的相貌都能和她这么像，那白鸮会有类似的习惯，也不稀奇。
但没关系。
白晓点开书签栏。
浏览记录可以作假，但是书签栏没办法每次都清空。
这一次清空了，下一次要去哪里找？
白晓看着只有几个网页的书签栏，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她赶紧拍拍自己的脸，以防自己过于自信。
白晓依次点开网址。
白鸮放进书签栏的这几个网址，都不是白晓以为的，看小说看漫画的娱乐网站。白晓嘟哝着自己没法在这里找到点乐子看，但还是认真地看了白鸮收藏的这些网址。
最开始点开的那个是健身网站。白晓按照备忘录里的账号密码登入，手机屏幕上方瞬间跳出了一连串消息。
【教练：你已经两天没有参与课程了。每天锻炼才能强身健体，请你赶快参与课程吧！】
【教练：你已经三天没有参与课程了。成功已经在朝你招手了。你要在现在放弃吗？】
……
白晓向上划了下，把这些跳出来的消息都折叠掉。
那个坚持给白鸮发消息的教练，应该就是白鸮雇的私人教练了。
白晓再看看健身网站的主页面——主页面上的教练都是完全一样的头像，只有各自的名字和介绍不同。
也不知道白鸮是在哪里翻到这个合适的教练的。
白晓随意吐槽了下，就关了网站的界面。她对自己现在的身体很满意，也完全不认为自己需要健身。
她现在活的挺好的，何必要为了追求什么而让自己的身体痛苦呢？
白晓安心地看第二个被她打开的浏览器页面。
这个被白鸮放进书签栏的网页……
是招聘网站。
或者说……人才市场（网页版）。
网站最上方，是大公司的广告位。
什么“精彩大舞台，有梦你就来”、“加入我们，共同创造更加美好的明天”……
在广告位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列招聘广告。
有些在招聘广告里写明了职位和工资，还有些压根什么都没写，只标了个公司名，就有趋之若鹜的求职者投递信息。
白晓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是。
白鸮不是已经有了一份工作了吗？
难道一份工作还满足不了她的工作欲望，需要两份工作吗？
这也不对劲啊？
白晓想到白鸮写的那些记录，零零散散的都是对工作的不满和发疯。如果让她站在白鸮的立场上，她应该连手头的这一份工作也不想做。
白鸮怎么还在关注招聘网站？
白晓百思不得其解。
她认定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招聘网站里，必定藏了什么猫腻。不然白鸮不可能把它放进书签栏里！
白晓开始仔细看。
这个工作需要通勤三个星球，但是每周只用工作两天，工资还很丰厚；这个工作需要通勤半个星球日，每周工作三天，但是包三餐酒水。
最重要的是，大多数工作都对学历没有要求。
白晓再想想自己之前找到的那些工作。
她感觉自己的心，好痛。
她要通勤好几个小时，才能拿到一份微薄的薪水。而她还不能对自己的这份工作有什么怨言……因为如果她懈怠，就会有更多对薪水没有要求的年轻人与她竞争。
白晓看着这些招聘广告。她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模糊，变成一颗一颗的眼泪，流进她的嘴里。
她也好希望自己能够有这样一个轻松的工作啊。
白晓抹眼泪，小声说：“如果我也有个轻松还高薪的工作就好了……”
“啾？”
白晓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
白晓惊恐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
她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吗？她不是还在被窝里吗？
哪来的鸟叫声？
白晓僵硬地检查了一下手机的音量。
是静音啊……
下一秒，一只毛绒绒的鸟头从她的口袋里钻了出来。
九九开口：“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晓干巴巴地张了张嘴。
九九问：“你不是拿到Id卡了吗？怎么还回到这了？”它窝在口袋里叽叽喳喳地说话，“我还以为你会去别的地方玩玩呢。”
白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干巴巴地问：“你……你等一下。”
“你为什么在我的口袋里？”
白晓把这只小鹦鹉从自己的口袋里捉出来。
九九理所当然地骄傲仰头：“当然是因为我进你的口袋里啦！我看你人还挺好的，我以后就跟着你了哦！”
白晓：“跟着我……啊？”
白晓茫然地抬手指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