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与年节相距不过半月，喜庆祥和的氛围愈发浓厚，宫里却突然传出要办一个游园会。
由皇后牵头，地点选定在城西的芳菲园。
这是专为年轻人设立的盛事，适龄男女皆可参加，礼品丰厚，即便只是进去逛一圈，也能捞得不少东西回来。
消息落到松涛苑的屋檐下时，关月正在拿着绒线做的团子逗猫。
猫儿长大了些，正是喜欢磨牙和磨爪子的时候，桌脚凳腿上都留下了轻微的齿痕和爪印。
此刻有人陪玩，更是欢欣鼓舞。
一双圆眼鼓瞪，盯着关月手中的团子，视线随之而动，随时准备跃起飞扑，将其捕为爪下之物。
“游园会其实并非首次，从前的良妃娘娘也办过，所以皇后牵头不奇怪的。只是没想到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居然还会有。”
这一年盛京称得上风起云涌。
有人倒下，有人上位，死了个信王，又寻回个四皇子。
写在史书中，堪当精彩。
“虽说是皇后主办，但中宫事多，想必不会亲往，但太子应当是会去的，六皇子大概也会凑个热闹，就是不知这位神秘的四皇子在不在。”
关子瑶一句接一句地说着，话落，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抬手抢过关月手中线团，“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听一耳朵啊！”
她顺手将线团扔到一旁，小猫便撒开腿追逐而去。
关月手中骤然一空，也不恼，“姐姐说的话我都听着呢。”
“那你以为呢，”关子瑶问道，“他会不会去？”
关月抬眸，看着她笑，“他若是不去，这场游园会，皇后岂不是白办了？”
什么今年收成颇丰，以各地进献的特产为奖励，与大家共享，不过都是托辞。
真正的目的，是人。
关子瑶：“你的意思是皇后是专为四皇子办的……也对，他是皇后失而复得的儿子，既已回京，自然是该介绍给众人的。但若只为此，犯不着专门办个游园会，宫宴之上，岂不更顺理成章？”
皇子更想认识和结交的，都是官员才对，同龄人在其次。
皇后若真心疼他，想要补偿，便该牵线权势和人脉，认识年轻人可没那么直接的用处。
“莫不是宫里认为太子之位不可撼动，即便四皇子也为皇后所出，也不能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只让他安安心心地当一个富贵不愁的人？”
关子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太子被培养了这么多年，委以重任，储君之责，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近来四皇子常在宫里待着，与陛下相谈甚欢，不少人都在暗中观望呢，此举也算稳了他们的心。”
关月垂眸，嗯了一声，再无言语。
关子瑶说得有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围绕着这位四皇子的言论太多，迷雾重重，还是得亲眼见到人才能有更多的判断。
三日后，是游园之日。
两人起个大早，先去吃了个汤饼，这才坐上马车继续赶往芳菲园。
约摸想着早些赶路能通畅些，但聪明人都被堵在了路上，小小的一个折弯处，塞满了马车，动弹不得。
前方正在疏散，关月等得无聊，浅浅撩起轿帘，就对上一双阴鸷的眸子。
好美的眼睛，好恶毒的眼神。
关月不动声色地承下她的目光，兜转一圈后，放下手，那道骇人的视线随即被遮挡住。
“沈听雪怎么也来了？”
关子瑶身板坐直了些，蹙眉道，“是嘛？这游园会没有规定只未成婚的女子参加，那些夫人们想来也是可以的，只是大都嫌麻烦，对奖品一类也不感兴趣，让自家女儿去是为了给皇后娘娘面子。”
并非所有人都想通过姻亲往上走，这种场合，是非多，有些人能避开就避开了。
沈听雪会来，兴许是她自己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