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把事情从头到尾都和夏月说了一遍。
她满怀希望看着夏月，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相信她的话。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一夜之间从濒死到痊愈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根本不是人，对不对？”
可夏月这次没能说出她期望中的回答。
“我没看出什么特别的问题，杜茵除了神魂不稳外，没有太大的异常。
而神魂不稳很多情况下都可能出现，比如突然受到惊吓，或者最近身体虚弱，甚至熬夜熬多了感觉精神恍惚，也是神魂不稳的表现。”
眼看夏竹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夏月赶紧补充。
“其实也有一种情况符合你的猜想，那就是杜茵身体里的魂魄，不是她原装的。”
夏竹“不是原装的？那是什么意思？”
“你能理解鬼附身吧？”见夏竹点点头，夏月接着解释，“鬼附身也分两种情况。”
“一种是鬼附在活人身体上，影响他人心智，操控他人行为，相当于一个肉体里有两个灵魂，杜茵明显不是这种情况，她身体里只有一个灵魂。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鬼附在尸体上，因为不是原装的灵魂，无法完全融合，所以会神魂不稳。”
“那杜茵肯定是第二种情况！”没等夏月说完，夏竹就迫不及待道，“原来的杜茵肯定死了，现在的杜茵是其他魂魄上了她的身。”
对于这一点，夏月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
“但这种情况，魂魄和肉体不融合的程度应该要更深一点才是，杜茵现在在我眼里只是一个神魂稍微有点不稳的普通人。”
“但也不排除她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可以干扰我的眼睛，”夏月想到杜茵手上的玉镯，“你后妈手上那个玉镯，你有印象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的吗？”
夏竹思索了片刻，“没有，我没注意这个，那个玉镯怎么了吗？”
夏月当时就察觉出，那个玉镯和埋在夏宅布聚煞阵的四件东西气息一致，是同个墓里出来的。
而且那个玉镯的气息更为明显，很可能就是墓主的贴身之物。
上好的灵玉虽然有安魂养魄的功效，但也容易吸引魂魄的寄宿，就像小火小炎两兄弟，就是因为寄宿在玉璧上，才能一直保持清明。
有可能那个玉镯里也同样寄宿着灵魂，在杜茵死后，那个灵魂鸠占鹊巢。
有些稀世珍玉还有特殊的作用，比如柳书书身上的那块玉，能遮掩她的阴童气息。
而有的灵玉能拿来炼器，炼完后成为一个能屏蔽气息的玉镯，也不是不可能。
夏月现在分不清杜茵的玉镯属于哪一类，但她相信夏竹的话，所以杜茵身上肯定有问题。
只要确定这一点再反推过去，事情就简单了。
“我怀疑是那个玉镯屏蔽了她的气息，相当于她身上时刻布着个障眼法，所以我看到的只是假象。”
现在她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夏竹，“如果确定了杜茵是鬼上身，你希望我怎么对付她？”
“怎么对付？”夏竹看起来有点迷惘，“一般你会怎么做？”
“看情况，如果她愿意去投胎倒没什么，但如果她害过人又不愿去冥界赎罪，我也能直接让她魂飞魄散。”
“不行！”夏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她抓紧夏月的手，紧咬下唇犹豫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
“小月你说，她身体里的灵魂，会不会是我妈妈？”
夏月没有给她这个不切实际的希望，“不会。”
夏竹和杜茵之间，并没有亲缘线的连接。
听到这个回答，夏竹自嘲地笑笑，“我就知道。”
之前的果然只是错觉。
而夏竹的态度也让夏月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所以，你并不想我对付她，是吗？”
“是，”夏竹承认，“说出来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笑我，我觉得她并不是坏人，至少，她对我并不坏，比起她，夏骏和姓季的才应该魂飞魄散。”
夏月能理解夏竹的感受，但也只能实话实说道：“他们两个都是人，我只能杀鬼，不能杀人。”
“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吗？”夏竹眼里满是恨意，“他们才是杀死我妈妈的凶手，凭什么他们害人却不用受到惩罚！我咽不下这口气！”
“谁说他们不用受到惩罚了？”
她也不是在安慰夏竹，只是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她。
“夏骏坏事做得太多，没多久好活了。”
等他身上最后一点祖荫被消耗完，那些黑气和血气都会钻到他体内，让他遭到反噬。
生时受尽折磨而亡，死后还会去冥界继续赎罪，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那季亮呢？”夏竹问。
“季亮嘛，我另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夏月和她说了自己的计划，夏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抱着自己的这个妹妹，这个明明年龄比自己小，此时却成了她唯一依靠的妹妹，“可是小月你呢？对不起，我一直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却没问你对付季亮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在卷王遍地的修真界都是公认的天才，对付季亮就和新手村虐菜似的，哪有技术含量啊。
夏月画了张定魂符给夏竹，让她先去客房休息一下。
夏竹这几年大概都没睡过几个安稳觉，身上也有神魂不稳的症状。
“先去睡个觉吧，我保证先不对杜茵动手。”
夏竹之前说杜茵现在身体里的灵魂是好人，夏月其实是相信的。
不过信的不是夏竹单方面的主观判断，而是自己的眼睛。
夏月自小就发现自己的眼睛和一般人不一样，除了能看到灵魂，以及缠绕其中的金光或者黑气，还能看到他们身上的各种因果线，甚至还能触碰这些因果线。
不过这能力也有限制，就像她无法为自己占卜一样，她同样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因果线。
夏月因为嫌烦，还修炼出了屏蔽能力，想看的时候看，不想看的时候就能随意念关闭。
但师尊和她说，这种能力他也闻所未闻，让夏月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任何一个修士见了这能力都会眼馋，更别说修真界的很多修士因为看不到飞升的希望都快心理变态了。
杜茵的玉镯虽然阻挡了她的一部分视线，但她依然能看出杜茵身上这个灵魂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不像夏骏和季亮，身上一堆乌漆嘛黑的线，让人看了都想吐。
夏竹离开后，夏月把小火和小炎招来：“去不去和我一起抓坏蛋。”
而前一天刚打包票为夏月马首是瞻的两只鬼，此刻却支支吾吾心虚异常，“不，不去。”
夏月：？？
她被拒绝？
很好，男鬼，你们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为什么？”
他们扭扭捏捏半天才开口：“老大，你能不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