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淑伸手在虚空之中划出了扇门走了进去。
越遐福抱着小神奇跟上。
里面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木屋，屋外种满了雪玉骨，比想象中还要多。
谭淑将越遐福领了进去：“坐吧，简陋了一些。”
确实简陋了一些，只有一张床和木桌椅。还有一株养在花盆里的小小的树木，树木的枝条主干都被打了很多结。
“姐姐这树养得真不错，居然还能打结？”
“随便养着玩玩罢了。”
谭淑散漫地靠在床沿：“十多年未见，这是你孩子？才出生没多久吧？”
小神奇似乎听懂了有人在谈论她，对着谭淑笑了起来。
谭淑一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越遐福笑了笑：“嗯，我女儿，叫小神奇。”
“……很有你的风格。”
越遐福笑道：“是吧？其实也不是我生的，但不知怎的越来越像我了，不过像我也挺好的，挺有缘的。”
谭淑有些诧异，看着小神奇出了神。
越遐福问道：“你要抱抱吗？”
“不了。”谭淑回过神来，“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越遐福眯起眼睛逗着小神奇，漫不经心道：“姐姐，你知道谭家的事吧？才短短几天，谭家上下一个人都不在了，只余下你了。”
谭淑笑了起来：“我都隐居这么多年了，早已不过问尘世，谭家的事我怎会知晓？”
“听到这个消息姐姐似乎不伤心呢！”
“都是些往事了，谭家于我有养育之恩，但都是过去的缘分了。”
越遐福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谭淑：“姐姐，你也知道谭家对你来说有养育之恩？”
谭淑哼了一声，听着越遐福质问的语气很是不满：“怎么？你也来教育我要涌泉相报？”
“也？还有人对你这样说过？”越遐福笑着道：“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力来教育谭淑姐姐你，只是我觉得姐姐的手段让我很是敬佩，特地来向姐姐学习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越遐福停顿片刻：“姐姐，此处就你我三人，难道谭明尘不是你杀的？难道谭家的事不是你做的？”
“笑话！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哪里来的能力能将整个谭家覆灭？再说了，你何来的证据？”谭淑轻蔑一笑。
“我确实是没证据，不过姐姐且听我说得对不对，若是不对，你就当作是个故事吧。”越遐福继续说道：“谭淑姐姐，你应该很爱谭师兄吧？”
谭淑身体一顿，笑出了声。
越遐福自顾自地说道：“若是不爱，又怎会来到这个地方隐居？那么多的雪玉骨，姐姐是想和当年一样困在其中不出来了吧？”
谭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故事，示意越遐福继续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姐姐养的这棵树叫做梦花树吧？以所想之人的血肉浇灌该树，再打上小结，便能在梦中与所想之人相见。姐姐这株梦花树，打上的结也确实不少了啊。”
又是雪玉骨又是梦花树的，到底是有多想见那个人？
谭淑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小福妹妹果然冰雪聪明。”
越遐福看向谭淑：“姐姐谬赞，只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你那么爱谭师兄，怎会忍心将他杀了呢？”
谭淑仰头大笑起来，原本就松松散散的头发一泻而下，衬得整个人美得不像话，笑够了，眼神严厉起来：“小福妹妹一如既往的单纯善良，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吧？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爱之深恨之切？”
不懂，爱到要让对方全家都去死的地步？这不就是妥妥的疯子吗？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越遐福不知也不做评价。
“我从小被养在谭家，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比起其他谭家弟子，他们给我的身份是多么尊贵。他们把我当作未来的当家主母来培养，事事让我以明尘哥哥为重，所有人都在我身边说，我未来是要嫁给明尘哥哥的。”
说到那些年的事，谭淑脸上满满的幸福，仿佛是初见之时在河岸边帮助越遐福的那个大姐姐。
“可是呢！他们还是为了权势攀上了神武派！蒋文静那个女人凭什么，徒有一个身份而已！我与明尘哥哥一同长大，我们早都相爱了，她为什么要来插一脚！”
谭淑面色凶狠，像是一个要吃人的魔鬼，突然又温柔地笑了起来：“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啊！”
“明明说好的，是我要嫁给明尘哥哥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呢？太讨厌了是吧？杀了这些言而无信的人也不是什么大罪吧？”
越遐福叹了一口气，附和着点点头。
确实也是可怜人，大半辈子都在给谭淑灌输这个思想，谭淑只为谭明尘而活，偏偏这个唯一的目标被那些人背叛了，如何能受的住！
“蒋文静凭什么能为明尘哥哥生孩子呢？我的孩子都还没出生呢！她凭什么让我的孩子胎死腹中？既然如此，她便和那个野种一起下去为我儿陪葬吧！”
越遐福有些诧异，谭淑竟然曾经有一个孩子？
“是吧？你也很惊讶吧？明尘哥哥说要娶我的，我都有他的孩子了，他为什么还不满足！你说好笑不好笑，蒋文静一脚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时他都是亲眼看着的呢！那可是他的骨肉啊，就因为蒋文静说不能提前她的孩子出生，我的儿就要受此劫难？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听得越遐福都想翻出那几人的尸体重新碎尸万段。难怪那么温柔的谭淑姐姐会变成这般模样。
谭淑眼中带泪：“你瞧瞧，连你都心疼我，他们怎么都不心疼我呢？我也是他们养大的啊，他们还让我再忍忍，哈哈，真是好笑！”
越遐福握紧了拳头。
“明尘哥哥也不乖，那我就只能让他乖一些了，他在梦中可乖了，我还是喜欢梦中的他。”
谭淑说着往梦花树浇了一小勺血水，轻轻挽着树枝打了一个结，喃喃道：“真好，今夜我又可以看见他了。”
谭淑突然转身看向越遐福怀中的小神奇：“我儿如果还活着，现在也已经十二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