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一时有些沉默。
向冉抿唇：“为什么这么说？”
她明明就是站在奶妈的角度思考的啊？
周一帆垂眸，认真地看向向冉：
“那你觉得子恒会因为那件事对慧慧失望憎恨吗？”
向冉疑惑的表情顿住。
周一帆蹲下身，抱住双膝：
“你说你是在扮演奶妈，可你的心境不是和刚开始的慧慧一模一样吗？”
慧慧害怕刘子恒真的因为自己而死，害怕刘子恒会怨恨自己，害怕刘子恒对自己失望透顶。
向冉认为奶妈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憎恶这个守护多年的孩子。
“你把自己当成了小公主，觉得亲手杀害所爱之人的自己不配得到原谅，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可如果你真的成为了奶妈，慧慧将剑刺入你的心脏，你还会怨恨慧慧吗？”
向冉的表情有些茫然，瘫在地上的手动了动。
如果慧慧失手将剑捅进她的身体，她肯定不会产生这些消极情绪。
除了她本身就对生死之事看的极淡的原因之外，还因为她知道这不是慧慧的本意。
如果真的有那一刻，在自己彻底闭上眼之前，她应该只会觉得可惜。
可惜自己还没有看见慧慧长大的模样。
可惜慧慧以后肯定会因为这件事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但她真的表演错了吗？
向冉紧抿双唇，抗拒的声音在她心里叫嚣。
不对。
她没有表演错。
奶妈就应该是怨恨的，应该是带着强烈的不甘逝世的。
大好年华毁在最爱人的手里，不应该不怨恨，不应该轻易原谅，不应该如此云淡风轻。
她已经活的那么苦了，她应该怨恨天，怨恨地，怨恨所有伤害她的一切。
包括这个伤她最深的孩子。
脑中蓦地闪过一些模糊片段，夜色漆黑一片，鲜血在地上蔓延，仿佛能直接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
手腕上的茉莉手串传来一阵热意，向冉突然感觉头有些痛。
“唔。”她皱眉抬手捂住脑袋。
周一帆的心猛地一跳，连忙将她抱进怀里：
“冉冉你怎么了，头痛吗？”
该死，难道还得等一段时间？
其他人连忙围过来，顾衡抿唇蹲下，轻拍向冉的后背。
果然还是太急了。
向冉调整呼吸，待脑袋一跳一跳的疼痛过去，才从周一帆怀里坐起身。
甩了甩头，这股疼痛像突然来一样又突然地消失，她有些迟疑：
“没事儿，应该就是偏头痛，现在好了。”
方挽意瞥了眼看起来不太正常的顾衡和周一帆，伸手把向冉拉了起来：
“不舒服的话就去旁边休息一下，我们先排别人的戏份吧。”
孟文熙走过来挽住向冉另一边：
“让你总是洗完澡不吹头发，这下好了吧？”
她撇了撇嘴，拉着向冉就往外走。“我先扶你去旁边休息，反正你的戏份都熟悉的差不多了，你就坐着看我们表演就行。”
向冉无奈点头，被他们按着休息，直到最后彩排整合的时候才重新上场。
最后一次试彩，众人看向冉的表情表演明显自然了很多，似是想通了。
可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改变想法，估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
阳历七月九日。
节目开始后的第十九天，天气阴。
众人不停歇的排练了整整两天，终于在周二迎来了最终表演日。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儿童话剧，主要面对小朋友们开放，但无论是舞台布置还是人物服装，节目组都做的非常之精细华丽。
明明是一个临时替换提前的表演节目，居然还准备的这么充分，向冉都不知道他们究竟从多久之前就开始筹备这个环节了。
“哇，慧慧你真好看！”
后台准备室内，孟文熙看着换完公主裙的向慧，抱住她使劲蹭了蹭脸颊。
由于故事的背景设定问题，所以众人的服装都是偏欧式的宫廷装。
而作为本剧主角，一国公主，向慧在剧中需要换的宫廷裙装就有四套。
除了一开始被囚于高塔的服装比较简单，后面的服装都非常之华丽。
方挽意整体比较满意：
“不错，我们后面出的童装系列慧慧也可以来当下模特赚点外快。”
这次的表演服装，自然也是由方挽意工作室友情赞助。
主打一个白嫖到底。
慧慧朝二人笑了笑，又跑到正在化妆的向冉面前转了个圈：
“冉冉姐姐，我好看吗？”
向冉转过头，打量了一下向慧的装扮。
这套衣服，是小公主重新回到公主身份后穿的第一件华丽裙装。
典型的欧式大裙摆，整体用丝绸和精细的蕾丝面料裁剪而成，点缀着珍珠、宝石和金色丝线。
头戴宝石蝴蝶结，脚踩短跟玛丽珍，戴上丝绸手套，尽显贵族华丽之态。
“哇，这是谁家的小公主呀？”向冉单手捂嘴，一副惊讶的样子。
向慧嘿嘿一笑，猛地抱住向冉的胳膊：
“你家的呀！”
见二人抱在一起嬉笑打闹，被幼稚到的孟文熙朝她们做了个鬼脸：
“咦惹，你俩好肉麻哦！”
见状，向慧又跑过来抱住孟文熙：“文熙姐姐你也好好看！”
孟文熙卡壳，立马蹲下抱住向慧开始川剧变脸：
“呜呜呜呜宝贝你太可爱了，要不你直接跟我回家吧？你喜欢粉色的麻袋还是蓝色的麻袋？”
方挽意和向冉没眼看的转过头。
出息！
“好了，向冉你看看效果呢。”为向冉化妆的化妆师停下最后一笔，见没有什么不妥，便让向冉睁开眼睛。
向冉缓缓睁眼，看着镜子里面倒映出的人影，有些恍惚。
像。
太像了。
她好像直接见到了那个风华正茂的向卉。
化妆师见向冉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是不满意：“有哪里不合适吗？我现在改。”
向冉回神，朝化妆师摇头：
“没有，你画的很好，这样就可以了。”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她的戏份比较靠前，需要提早到舞台旁候场。
时间指向六点四十，向冉起身准备出门，一个小女孩却突然抱着花走了进来。
女孩在看见向冉后眼睛一亮，连忙跑到她跟前：
“冉冉姐姐，有人托我给你送一束花！”
向冉懵逼的接过来，孟文熙调笑的撞了撞她的肩膀：
“哦哟，又是哪位粉丝给我们白颜料大大送来的花花呀？”
自从向冉白颜料的身份暴露后，节目组经常会收到粉丝寄来的手写信或者礼物什么的，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次居然是拜托小朋友给他们送来的？
难道是孤儿院里的工作人员？
向冉接过花束和女孩说了声谢谢，女孩指了指花束上面夹着的卡片：
“那个叔叔说这上面的话要第一个让你看到，姐姐你要记得打开哦！”
向冉笑着点头，以为上面是粉丝写的加油的话，立马打开卡片查看。
下一秒，她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
方挽意见她神色不对劲，皱着眉上前拿过那张卡片。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你这个杀人犯怎么还不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