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引着许佳人起身往外走，整个过程中，许佳人都乖乖配合着她，乖巧的不像话。
迟暮很少见这样的许佳人，或者说是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她。
像是小太阳周身的光都被蒙了尘，好像在小心翼翼，又好像在委屈什么。
迟暮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小心护着人出去。
许佳人一路就这么乖顺着，被迟暮放进车里，不挣扎，任由迟暮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
乖顺到就连迟暮在开车，许佳人脑袋都要靠在座椅上一眨不眨地人看。
她在害怕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
目送迟暮和许佳人离开，孟乐雨把目光转回到时满身上。
不轻不重地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而后把目光又转到和她们相邻的那张桌子上，看到正在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两个舍友。
还没等孟乐雨开口，两个舍友就极有眼力见地开口：“你们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可以回去。”
话是这样说的，但怎么可能真的把两个喝了酒的小姑娘丢下。
时满开了车，最后还是要把两人送回去。
往外走的时候，趁着孟乐雨的两个舍友在前面，时满伸手想要牵住孟乐雨的手。
却被人毫不留情地避开了。
时满心里委屈，拿眼睛去寻孟乐雨。
孟乐雨斜了她一眼，翻旧账，表情淡淡：“干嘛？不是说要早点睡觉，不是说不来的吗？”
什么？！
她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前半句她说了没错，但后半句可就是纯纯的屎盆子要扣在她脑袋上了。
一开口就更委屈了：“我什么时候说不来的啊。。。”
孟乐雨继续输出：“不是嫌我跟您在一起把您作息都搞混了吗？这大晚上的还来找我干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哪里是这个意思来着！
“你都来酒吧了，我不来找你能行吗？”
时满弱弱地反驳了一下。
不过也就是一下。
孟乐雨接着不饶，“那意思就是，今天我来的要不是酒吧，你就不会来找我了是吗？”
得，时满识趣闭上嘴。
反正她是说不过孟乐雨。
-
迟暮平稳开车回了家。
还是之前租的那个房子，虽然人在国外，但她没有退租。
里面有太多太多和许佳人的回忆了，她舍不得。
她把钥匙留下交给时满，时满有空会过来帮她看看，她自己也会定时请人来打扫。
开门的一瞬间，迟暮恍惚了一下。
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仿佛这么久的分别压根没发生过。
扶着许佳人身体的手紧了紧，手上的触感很真实。
她定了定神，扶着许佳人坐在沙发上。
拿来一边的靠枕放到背后让许佳人能靠的舒服一点儿。
迟暮这才去门口拿出那双专属于许佳人一个人的拖鞋给人换上。
做完这些后，迟暮停下来，目光放在许佳人身上。
这才发现许佳人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好像一直就没移开过。
空气里是过分的宁静。
后知后觉到，她们见面到现在，许佳人都没开口和她说过话。
浅色的薄唇紧紧抿着，迟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亦或者是，她不知道许佳人是不是真的醉了。
只能在心底心酸地安慰自己，应该是醉了吧？要是没醉的话她应该不会跟着自己回来。
不着痕迹地呼出口气。
“许佳人。”迟暮喉咙轻轻动了一下。
不过是小小的叫了声名字，迟暮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咆哮着想要拥有。
垂在腿边的手有了动作，掐掐指腹。
许佳人还是没有说话。
迟暮蹲下来，仰头看着许佳人巴掌大的脸，细细打量着。
瘦了，还有些被晒黑了。
迟暮看着心疼，一不留神牙齿咬到舌头，刺痛。
“要喝水吗？”
迟暮还是觉得不真实，想听许佳人开口和她说说话。
但许佳人只是看着她，依旧没开口，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边上盯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空气中暗流涌动。
过了很久，许佳人才有了动作，慢慢抬手。
动作很慢，慢到仿佛只要动作稍微快上一点，这梦就又不小心消散掉。
许佳人抬手摸上迟暮的脖子，真奇怪啊，这次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真实？
呼吸逐渐急促，手掌轻轻抚上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是有温度的。
许佳人到现在才觉得自己脑袋晕的厉害眼眶逐渐湿润，肩膀抖起来。
迟暮一瞬间慌张起来，她太害怕许佳人难过了，更害怕许佳人的难过是因为自己。
用很低很低的语气又唤了许佳人一声。
就是这一声，许佳人眼泪直接掉下来。
看着迟暮，带着浓重的哭腔：“别丢下我好不好？”
被丢下两个字戳中心脏。
迟暮皱起眉，离许佳人又近了近。
对上许佳人一双湿漉漉的眼，迟暮毫无办法，只能轻声开口道歉。
“对不起。”
哪知就是这一声，让许佳人再次小小的崩溃。
她提高了音量，用力咬着牙，“我有这么差劲吗？为什么每次都要抛下我！”
周身尖锐的刺一下子全都竖起。
不像是在保护自己，更像是从里到外先刺伤自己，也不许别人靠近。
迟暮一时没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一下。
很小很小的一个动作，可在许佳人看来，就是迟暮要再一次地丢下她。
头脑发热，猛地用力拽住迟暮的手。
半是委屈半是乞求地开口：“别走了好不好，别丢下我去找别人。”
别人？
脑袋像是忽然被什么击中了似的，迟暮忽然就想起她们分手前一件她认为不足道的小事：
那次已经和许佳人约好去看电影，却因为冷月娥出车祸在医院而被一通电话叫走……
嘴唇跟着轻轻颤抖，她终于知道许佳人的症结在哪里了。
她可真是个混蛋，她怎么会让她的小家伙这么没有安全感呢？
忍住哽咽，咽下一嘴又一嘴的酸涩。
眼睛都跟着胀痛起来，头一次没有逃避，就在许佳人面前不受控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