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从沈念怀里跳下来，缓缓打量着四周道：“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沈念道：“血途森林的最深处。从未有人触及过的地方。”
沐清歌侧头看他：“那是继续前进还是退回去？”
如果是她自己，她觉得她必然会选择前进，但如今有沈念在此，她一定要先征求对方的意见。
要是沈念不愿意，那他们就不冒这个险了。
“没有退路了，只能向前。”
哪曾想沈念却摇了摇头：“姐姐可以到山洞外去看看。”
沐清歌愣了下，随即迈步出了山洞。而后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外头竟然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这些人在山洞口处走来走去。
而在沐清歌走出去的一瞬间，他们忽然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借着朦朦胧胧的光线，沐清歌隐隐看清了他们满是裂痕的脸，以及只有眼白的眼睛。
这些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僵尸！
感受到久违的活人气息，僵尸们狰狞可怖的脸上全都流露出近乎扭曲的兴奋，他们龇牙咧嘴的吼叫着，向沐清歌扑了过来。
速度极快。
以沐清歌的应变能力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看见一道道风驰电掣般的残影。
千钧一发之际，沈念重新将她扯回了山洞。
山洞里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隔那些僵尸一般，他们不再进攻了。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沐清歌皱道：“这些僵尸哪里来的？”
就凭刚才那个速度，这些僵尸之前肯定不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而是境界不低的修士。
“僵尸？”
沈念轻声重复了一下沐清歌那两个字，而后道：“修真界一般称呼他们为傀儡。据说数万年前，修真界曾有一天赋卓绝的奇人，他因遭人陷害而失去灵根，修为尽废，后为躲避修真界追杀自创一术，名为傀儡千丝绕。”
“无论活人还是死人，均可以特殊法门夺其意志，用来驱策。这些被操控的傀儡虽然失去了自主意识，行动却几乎与正常人没有区别，甚至更敏捷，体质也更强健，还能保持原本的修为。而且如果炼制的乃是活人，即使成为傀儡之后也可照常同人交流。”
沐清歌只听得暗暗咋舌：“失去灵根，修为被废，竟然还能自创出如此骇人听闻的术法，这人也可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说着，她又向着山洞外瞥了一眼道：“外头那些都是对方炼制的？”
“自然不是。”沈念摇头道，“后来那人洗清冤屈，成功达到真仙境，便与爱人携手归隐，不再炼制傀儡了。”
“先等一下。”
听到这里，沐清歌忽然有些好奇的道：“既然已经达到真仙境，那为何没有飞升，而是归隐？是因为他的爱人没有办法跟着飞升吗？难道此人还是个痴情种？”
“痴情自然是非常痴情的。”
“但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沈念道：“他早就与爱人结下同心契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飞升自然也能一同飞升，可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留下。”
沐清歌诧异道：“那为什么？”
不飞升再强本质也还是个人，岂能与真仙相提并论。
沈念道：“不知。这在当时的修真界也是一个谜，他们不对任何人提起原因，但就是强行压住修为，一直不飞升。”
沐清歌：“……”
默然片刻，沐清歌道：“好吧，那继续接着刚才的说，既然对方已经不再炼制傀儡了，这瑶光秘境中为何还会出现如此之多的傀儡？”
“这个也不好说。”
沈念道：“当时修真界虽然对那人喊打喊杀，但对他所创术法却是趋之若鹜，有许多人争相效仿，甚至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得到傀儡炼制方法，导致炼制方法在修真界流传了一部分，而且后来那人将此术传与了同门师弟，或许是有人用卑劣手段得到了真正的傀儡炼制方法，又或许这瑶光秘境与对方的后人有关系。”
沐清歌：“只要有炼制方法，所有人都可以炼制吗？”
沈念道：“也不一定，若是自身心性不坚，却勉强炼制境界修为太强的高阶傀儡，会有被反噬而死的风险。且此术终究乃是剑走偏锋的旁门左道，傀儡练得太多，难免有损心性，变得残酷暴戾，甚至神志不清。”
沐清歌：“那如果主人身死，被炼制的傀儡会怎么样？”
沈念道：“一旦主人身死，其炼制的所有傀儡都将会成为见人就杀的无主之物，外头那些傀儡此时应该全是无主之物，所以会随意攻击任何见到的活人。”
沐清歌疑惑道：“可他们为何不敢进到这山洞之中？”
沈念道：“傀儡不攻击一般会有两种情况，一是未得主人命令，二是有东西让他们感到危险。但现在看来前者可能不大。”
沐清歌皱了皱眉：“让傀儡都感到危险的东西……”
停顿片刻，她道：“如此说来，其实向前也很可怕了。”
沈念答得斩钉截铁：“对。但至少还有转机。”
沐清歌看向沈念，笑道：“那就继续向前走吧。”
沈念微微颔首。
两人并排向前走，越往里走光线越暗，雾气也越来越重。不知为何，沐清歌忽然感到心里一阵一阵不舒服，好似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蓦地，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沈念牢牢握住了。
沐清歌微微一怔。
想到梦境里发生的一切，那些已经过于明显的亲近与不可言说的心思，她下意识想要把手抽回来，然而这回沈念竟变得从所未有的强势，压根儿不容她退缩。
沐清歌挣了两下没挣开，便任由沈念握着了。
察觉少年指尖微凉的触感，沐清歌心里的烦闷和燥郁又渐渐平息了。
她又开始和沈念聊天：“阿念，你说除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传送到这血途森林之中吗？”
沈念道：“不知，但我没有见到。”
沐清歌“哦”了一声：“那既然你也碰到了梦魔，你有没有做梦啊？”
沈念道：“没有。”
顿了顿，他又道：“姐姐说在梦中见到了我，那我们当时在做什么？”
沐清歌：“……”
沐清歌心里忽悠了一下子，没有说话。
沈念脚步稍稍停了一下，而后隔着朦朦胧胧的侧过身来，轻声道：“姐姐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雾太大，视觉受阻，开始时还只是看不清沈念的脸，可是随着雾气的加重，她几乎连对方的身形都要看不清了。
可正因如此，感觉反而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沐清歌甚至可以感到沈念说话时轻轻浅浅的气息。
似有若无的梅花香流散。
沁人心脾。
沐清歌脸颊又莫名有些火辣辣的了。
但她还是用了一种轻描淡写般的语气，故作镇定道：“大婚。”
“他说那是我们的大婚之日，还想趁机占我便宜。可我知道我们家阿念肯定不会是这种人啊。”
“所以一怒之下，就把他杀了。”
沈念蓦地笑了一声：“姐姐可知梦魔最擅长的是什么？”
没想到他忽然提起这个，沐清歌愣了下，下意识道：“是什么？”
“先用恐惧来打压你，让你在痛苦之中迷失自我。如果没能成功的话，再用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事来迷惑你，让你甘愿永远沉沦梦中。”
听到这里，沐清歌呼吸一滞，掌心出了一层薄汗。
她隐隐觉得，沈念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她应接不暇。
果不其然。
紧接着，就听沈念缓缓道：“原来姐姐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事情，是与我大婚吗？”
沐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