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赛琳娜是被摇醒的。
皮肤粘腻的感觉、沉重到抬起来都费劲的眼皮、以及仿佛全身经历一遍粉碎性骨折的疼痛，都在告诉她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
而且，自己整晚貌似都睡在了地板上。
睁眼后，一张熟悉的精致娃娃脸赫然显现在少女面前。
“唔……埃梅里克小姐……？”
听罢，诺雅点了点头，眺向窗外的训练场。
“请快点起来，梅尔特尔小姐，不出意外的话五分钟之内贝特曼教官就要吹哨了。”
“诶……诶？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觉。”
“直觉？”
赛琳娜歪起脑袋，疑惑问道。
能明显看出，此时的诺雅有些不爽。
她顿了顿，反手将一套崭新的军服丢在赛琳娜身上，解释起来：
“现在，整个训练场正散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怀好意的气息，绝对是贝特曼教官——所以还请快一点，晚些的话洗漱台就全是人了。”
身为【罪人】阵营，少女在感知他人恶意方面异常敏锐。
留下这句话，诺雅便拾起军服外套，推门离开了。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刺耳的尖哨声再次响彻云霄。
人们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弹起，拖着发软的双腿在训练场集合。
“太慢了！看看你们一个个愚蠢的样子！难道还想继续跑圈吗！”
“不想！贝特曼教官！”
一名微胖的男子听到后条件反射地吼了出来，看样子已经对昨晚的经历产生ptSd了。
“那就给我站好！把你们那软趴趴的、像蛞蝓肉一样的双腿绷直！”
“是！”
简单检查一圈，没有挑出毛病的科尔森咂了下嘴，随即拿出人员表，开始点名。
约瑟夫·柯诺……詹姆斯·亨利……爱丽·克里斯托夫……伊芙琳·安东……
当点到诺雅时，他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今天要进行摸底测验，看看你们的实战能力究竟如何。”
“这一次只是摸底，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三个月后会有一次正式考核，成绩出色的可以提前申请调离新兵营，加入正规军。”
说罢，科尔森将众人带到格斗场，身后的两名新教官各上前一步，分别站在他的两侧。
“我左手边的这位先生是罗尔·索尔达斯，从帝都临时调配来的教官。”
“其本人是第三骑士团副团长，名副其实的、真正的冷兵器大师，也是你们今天要尽全力打败的目标。”
男人身材高大，留有一头乌金色短发，明明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两鬓却已出现小片银丝，在那张明显饱经风霜摧残的脸上，抬头纹、鱼尾纹清晰可见。
台下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掌声。
“至于右手边的这位塔巴尔女士——”
“科尔森先生，我更喜欢您叫我瑞琳小姐。”
“抱歉，瑞琳小姐。”科尔森挤出一抹陪笑。
“她是【仁慈】之路，编码010的【外科医生】，负责你们与罗尔先生战斗后的治疗，放心吧，哪怕脑袋和脖子中间只连着一层皮，这位美丽的小姐都能给你们救活。”
话音刚落，台下便立即爆发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激烈掌声。
男生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瑞琳胸前那两座呼之欲出的双峰，有人还吹上几声口哨。
“女神在上！没想到瑞琳小姐居然是【僭越者】！”
“这下不受伤都不行了！”
“我想申请和瑞琳小姐对练！”
见自己如此受到新兵爱戴，瑞琳得意洋洋地瞄了罗尔一眼，又将胸膛挺起几分，对着众人甩出一个飞吻。
“安静！先生们！安静！天哪，你们是没见过胸大的女人吗？！”
最终在科尔森的咆哮下，躁动才渐渐平息。
“咳咳，还有一件事……”
他轻咳两声，扫视新兵们一圈后，将视线停留在诺雅身上。
“诺雅·埃梅里克，出列。”
“是，贝特曼教官。”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
“这次的摸底你不用参加，去找罗伦戴尔进行射击训练，结束就直接回去休息。”
？！
此话一出，原本刚刚平静的水面再次激起千层浪花。
人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贵族小姐出列敬礼，在教官的点头示意后准备离开。
下一秒，就有人举手大喊：
“凭什么！贝特曼先生……我是说教官！凭什么她可以不用训练？！”
“就是！难道因为她是伯爵家的女儿吗？！”
愤怒、不满、无法理解……抗议声此起彼伏。
昨天说好的一视同仁，今天就反悔了？！
就连罗尔也没有搞清楚状况，神情严肃地向科尔森发出疑问。
“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罗尔先生，她不需要此次对练。”
“我可以理解为自己被小瞧了么？还是说，您真的在给她开小灶？”
“小灶？不，天哪，给她开小灶？您在说什么呢！”
我这是为了不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蠢货！
科尔森心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但看到罗尔那刚正不移的眼神后，他还是叹了口气，耸耸肩道：
“好吧，好吧……埃梅里克……诺雅·埃梅里克！别走了！回头！”
“罗尔教官不愿意就这么放你离开，那你就第一个上吧！”
“知道了，贝特曼教官。”
接到命令后，诺雅表情漠然，步伐轻盈地走上格斗台。
此时，台下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嗤笑声、嘘声，毫不掩饰，一浪接着一浪，他们全都等着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出糗。
“……你们说她能坚持多少秒？”
“不知道，没准一回合下来就投降了呢。”
“我赌一枚银币，肯定会哭鼻子。”
全场唯有赛琳娜双手合十，担心地望向诺雅，嘴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事先说好，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很糟，非常糟，所以我不会手下留情，哪怕你是卢克的女儿。”
罗尔眼中闪过一丝凌冽，他压低身姿，单手紧握剑柄，厉声警告道。
父亲的人缘居然这么好吗……感觉谁都认识……
“没关系，索尔达斯教官，能让您认真战斗是我的荣幸。”
诺雅微微鞠躬，同样压低底盘，摆出战斗的姿势。
“你的武器呢？”
“不需要。”
“是么……那我上了！”
砰！
罗尔浑身爆气，寒光出鞘，眨眼间便来到诺雅面前！
剑身直逼胸口，可对方却不为所动。
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吗？
呵，只有这种程度……
罗尔嘴角刚扬起一抹弧度，没想到下一秒，他的攻击就被突然出现的短刀稳稳挡下。
？！
未来得及惊讶，诺雅抓住他陷入僵值的空隙，腾空一脚，狠狠踹在罗尔腹部！
其内陷程度夸张到感觉稍稍再使点力，罗尔的肚子就会当场破掉。
“噗——咳咳咳咳！”
顿时，狂风大作，地皮尽数掀起。
罗尔旋转着飞出数米，像打水漂的石子一样连弹好几下，给地面留下一座座不小的坑洞，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除了瑞琳和科尔森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不看好诺雅的人无一例外，如今全部闭上嘴巴，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沉寂片刻，几道剑风撕开黄烟，罗尔缓缓起身，吐出一口血痰。
他的眸中除了燃烧着代表愤怒的熊熊火焰外，还多了几分敬意。
“是我小瞧你了……”
“接下来我会使出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