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高爽，细雨绵绵。
远处的山峦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段钰言站在廊下，静静的望着。
脚步声传来，他转头看，瞳孔里映着来人的面容，段钰言微微笑着。
“明安，恭喜。”
方明安与他并肩站立，“师兄……”
段钰言看懂方明安的欲言又止，出口问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我听说，再过两个月，就要派人去攻打无极峰，师兄，这事是真的吗？”
段钰言看着雨幕，微微眯眼，“师弟，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方明安也看着雨，低声道：“某日碰见师尊，是师尊同我讲的。”
“可有旁人？”
“无。”
段钰言笑了一下，看着方明安，“确有其事。”
方明安面色复杂，段钰言拍了一下他肩膀。
“想问什么就问。”
“为何……不让我们知晓这事……”
段钰言的声音夹杂着雨声，他说，“魔尊苍枫自从重掌魔界以来，行事肆意难测，且颇为嚣张……”
方明安顿时想起来苍枫的事迹，不言。
“万星台一事，当时你正在闭关，不过也应该有些了解。”
方明安脸色复杂起来。
叹息声在雨中弥散，似是想起那事，段钰言声音遥远，“夜袭万星台，为掠夺群鹰，人妖两族出手，竟悻悻而归，奈何不得。”
“虽说，当时不止魔尊一人，可群群众人，竟击退不得……他的实力，已不是我等可揣测的。”
“故而，再不能放任魔尊肆意，我们……不，是各派才决心齐力攻伐。”
“师弟，你问为什么不向大家言明这事，若是，我们胜了，这也无伤大雅，顶多也就是捂得太严实，不能让更多人及时分享到欢欣罢了……”
“可如今，这世道隐隐魔长正消，若是……若是……”
段钰言似是不忍说出另一种结果，他闭上眼，“若是各派失利，彼时人心难改，怕是要死死压到我们头上了。”
所以，才不能再让众人皆知……
方明安眼里皆是惘然。
“况且……”
段钰言接着说下去，涩然道：“以我们的实力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留在宗内。”
此时，师兄弟两人不约而同的恼恨自己不够用功。
可……这不是用功不用功的事情了。
他们的差距遥遥无期，他们注定不能前去。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连绵不断的雨滴，打在地上，滴答滴答……
“明安，给。”
方明安低头，又是惯用的储物袋，“师兄……”
他看着手里的袋子，抬头看。
段钰言微微笑着，挑眉，“怎么？不能收吗？”
方明安摇摇头，止住心里的感觉，“不是……”
“等回去再看……”
“嗯。”
“不许偷偷看。”
“知道。”
段钰言点点头，撤下防人耳目的结界。
“回去吧，明安。”
方明安点点头，踏进雨幕。
段钰言看着雨中的背影，又叹了气。
明安，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也没有告诉你。
这件事……
段钰言又叹气，宗主什么时候才能……
雨，停了。
又刮起来风，秋日里的风格外凉爽，没有热夏的暑气，也没有寒冬的刺骨。
泥土的气息传来，赵仪台睁开眼睛。
“何时停的雨？”
他喃喃自语道。
“师兄，原来你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不适。
赵仪台抬眼看，微微蹙眉，又压下去，淡淡道：“你找我有事？”
闻步端笑了下，温声道：“方才，阁主传我，说是联系不上你，让我来寻……”
奇怪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赵仪台不解道：“那你就一定能找到我吗？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
“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
赵仪台无所谓的摆摆手。
闻步端看着赵仪台离开的背影，暗自叹气，心想，真是对不起啊，师兄……
赵仪台整个人都被雨后的气息包围住，他晃晃脑袋，努力挥散掉。
“哎呀，阁主这几天是不是都没什么事做，要不……我”
赵仪台脑子里正发散着自己的思维，迎面走来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荣阳真人。
“师尊？”
赵仪台有些惊讶，又了然，看样子他师尊刚从阁主那出来。
那应该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荣阳的眼神落在赵仪台身上，是他看不懂的复杂，“臭小子……”
赵仪台嬉皮笑脸的，“师尊安好。师尊不若给徒弟我透个底……”
他低声道。
荣阳真人眉头高高吊着，是赵仪台熟悉的神情，他等待着荣阳的下一句话。
可，他只是拍了拍赵仪台的肩膀，复杂道：“去吧，左右不会害了你的……”
赵仪台摸不着头脑，嘟囔着，“奇奇怪怪的，怎么还搞神秘呢？”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爷又不怕……”
闫飞白坐在案旁，这几次来，都是如此，赵仪台松了口气。
幸好，阁主没有再下棋了，不然……
“来了，喝茶。”
“谢阁主。”
赵仪台也丝毫不客气，施施然的坐下。
两盏茶下肚，也不见闫飞白开口，赵仪台的猴子屁股快要忍不住了，努力坐好。
闫飞白忽地笑了一声，这可吓到了赵仪台。
在他赵仪台的人生经历里，闫飞白笑得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他实在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也幸好，闫飞白立刻收了回去，方才那倒是像赵仪台的错觉。
“阁主……”
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闫飞白看着他，喝了口茶，才开口。
“有件事，需要你替我去做。”
赵仪台最喜欢出去了，眼睛一亮，“何事？”
“我一好友曾在自己的故居里设下一道阵法，他嘱托过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维护，你，替我去看看，没事就回来。”
赵仪台歪起身子，“那这件事算不算我应您的……”
“算。”
赵仪台蹦起来，“那弟子就早去早回……弟子告退。”
“把这些拿着，都准备好了。”
赵仪台犹疑着，还是拿了，“谢阁主！”
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闫飞白攥着茶杯，喃喃道：“还跟小时候一样啊。”
他念着那四个字。
“早去早回……”
发出一声呵笑。